唐星辭不贊同地說：“那你是不是得去住宿舍？宿舍哪裡有家好？”更何況，齊銜玉這個年齡，回去讀的話怎麼也跟他們那些小屁孩玩不來啊。他跟小滿聊，有時候都覺得有代溝。

“我跟複讀的人在一個班，校長也都同意了。如果年級人有多出來的話，我還想試一下兩人寝。再說了，都高三了，也出不了什麼事。”

“你跟校長都聯系好了？你回來也沒幾天啊，怎麼可能動作那麼快？”唐星辭不相信，他覺得自己肯定是辦不到的。

齊銜玉用的辦法也不是常規之法，現在開學了一個月多，聯系複讀已經很晚了，他多年不在這邊，能找的關系也不多。他解釋道：“我給校長出了一道數學題，她幾年前還在教學一線，是特級老師。她看了題目，後來也聯系我了。我跟她談了一下，然後她就同意了。”

“這麼簡單？你們談什麼了？”

齊銜玉回想了一下，一五一十地說：“就給她看了一下我做的高考卷，她又給我出了幾道題，我答了一下。然後，她問為什麼要回來讀高中，我就說我高中的學籍在美國那邊，沒有辦法。她這時候還沒有答應，我突然就想到課堂上學的，跟她講了講我對教育的看法，我想，校長最後是被我感動了吧。”

唐星辭張了張口，沒說話，他其實不信。

這時候，家到了，齊銜玉催他下車。他的心情很惆怅，因為覺得自己很沒用。齊銜玉就讓他待着惆怅，自己去做醒酒湯。蜂蜜檸檬水其實不好喝，至少沒有謝繁做得好，更何況唐星辭遭受了打擊，更沒有胃口了。齊銜玉問他在想什麼，他才回過神來。

“沒有，”他趕緊掩飾了幾下，安靜了一會兒又問，“銜玉，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上學？”

“我想想，下周一吧，四天後。”

“這麼快？”唐星辭想說些抗議的話，但忍住了，他不想掃人的興，他隻是嘀咕道，“一中的校服很醜的。”

齊銜玉毫不懷疑他是喝醉了，不然怎麼會那麼孩子氣呢。他岔開話題，說道：“好了好了，你怪我之前沒跟你商量，這點我要跟你道歉。但是，你也有瞞着我的事吧，不然怎麼會昨天半夜三更地回來？我早上還真以為有小偷，晚一點就報警了。”

“那是——”唐星辭的聲音戛然而止，然後他歎了口氣。齊銜玉用溫和的目光鼓勵他，或者說是，慫恿他。

唐星辭沖動了，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心裡憋着的話要爆炸了，他非要說出來不可，他想找人商量，一個他信得過的人。

齊銜玉聽完了他與謝繁的事，在桌下的手越攥越緊，隻有這樣克制自己，他才能保證自己不會突然翻臉。

“不行，gay的風險很大。”他沒有說出那個惡心一詞，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公正溫和，這樣做可以增加說服力，一如以前勸誘一些人再吸一點一樣，隻不過以前還沒那麼情願，現在他卻是真心實意的。

他說gay圈很亂，唐星辭非要說謝繁不混圈。

他給人講一個gay得了艾滋後報複社會，把周圍人都拖下水的新聞，唐星辭不舒服，還跟他舉魏泉旭的例子，顧左右而言他。

在雙方即将不歡而散之前，齊銜玉反倒先低下頭，懂得從長計議的道理，他輕聲勸道：“你敢保證謝繁現在沒亂玩，但你敢保證他以後、他以前嗎？你根本不了解他，别以身試火了。”

“我也沒想幹什麼。”唐星辭很弱地反駁這番話。直到睡覺前，他才琢磨出這番話裡的另一層意思來。

他突然想到，謝繁是一開始就喜歡男的嗎？如果不是，那他在現在喜歡自己之前，會不會有個男的初戀？不然謝繁現在怎麼做到如此遊刃有餘的？初戀的話應該更慌張一點，和他現在的表現根本對不上。很快，唐星辭就順着這個思路，回憶起高中的點點滴滴，很是認真，非要把那個人給揪出來不可。

謝繁的電話打斷了他的思路，但也給他提供了一個新的可能性。謝繁這次打給他有正事，他來通知下個月開同學會，還說三班和一班打算在一起辦。

“怎麼是你跟我說？”謝繁在三班，他在一班，由謝繁來通知他，當然很奇怪。

“你是大明星呗，他們不敢說，好了，你到時就等着給他們簽名吧。”謝繁說完了話，沒有挂斷電話。

唐星辭聽他的呼吸聲，匆忙問道：“那怎麼兩個班一起辦了？”

“兩個班長關系好呗，”謝繁笑了一聲，“我開玩笑的，其實是老師的意思。”

“哦。”

“你……”

唐星辭搶先說道：“我一定會去的！”

“随便，反正也隻有你們班的人特别想見你。”謝繁說。

就是這句話給了唐星辭靈感，讓他認為謝繁的初戀如果有，應該就在他們一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