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應答。看來今天的主戰場在自己這裡,另一個自己現在還沒睡。
渾渾噩噩的靈魂隻會對傷害自己的力量發起攻擊,他不過就是個被選擇的背鍋俠。
淩焓聲冷漠地注視着這群行屍走肉,腦子裡突然閃過一些什麼。但這些靈感随着新一輪攻擊消散,連帶着好不容易形成的完美防守格局。
淩焓聲哀歎一聲,跺了跺腳下的碎骨堆:“這玩意兒不會塌吧?”
他在骨堆裡精挑細選了一根樣式好看的長骨頭,揮了揮,以标準的棒球姿勢将一個逼近的靈魂打飛。
*
“你每晚都在做噩夢?”百裡行歌問。
淩焓聲咽下口中的幹糧,灌了一口水,感受食道的滞澀:“嗯......動靜很大嗎?”
“倒也沒有,就是表情很難看。”
過了一晚上,百裡行歌像是調理好了,破罐子破摔起來。他用手指手動把自己的眼皮撐開,問道:“你昨晚說你不是大祭司,那你是誰?又一個實驗品?”
淩焓聲笑了笑:“這麼說似乎也沒錯。但用更準确的話來說,我其實是來自未來的大祭司。”
“未來?”百裡行歌怔住了,“原來未來的人類已經突破時間限制了?”
“是,也不是。”
淩焓聲咽下最後一塊幹糧:“唔,我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我也說不清楚。這不,我這就是來找答案了。”
“答案在宮溯甯身上嗎?那我們為什麼不直接去找他?”
“因為他現在也不知道。”淩焓聲試圖擺出前輩架勢,“記憶是最不可靠的東西,很容易被誤導。他本人就是個最典型的例子。在我死之後,他......”
“什麼‘死之後’?”百裡行歌皺着眉頭,“我怎麼越來越聽不明白了?是因為我沒睡覺嗎?”
“聽不明白很正常,你以後都會知道的。現在你先補覺,我先往黃昏邊緣走。”淩焓聲展開不知從哪裡薅來的地圖,“為了保證我們倆擁有共同的行動時間,之後換成輪流守夜的方式。你有意見嗎?嗯?”
他沒得到回答,轉頭便發現百裡行歌已經歪在一旁睡着了。
“這還差不多。”
他收回目光,掏出一把小刀在火上烤着。接着他又找出繃帶和藥物,消過毒的刀尖對着自己的手臂比劃幾下,非常熟練地開始放血。
他直覺,他想找的答案就在黃昏的另一頭,那個無人抵達的地方。但在那之前,他需要暫且使用自己的血液來規避被吞噬的危險。
他把血液抹在剛擦過的車頂上,憑着殘留的記憶畫出紋路。待他落下最後一筆,由血液構成的咒紋閃爍一下,标志着借能陣法的完成。
他跳下車頂,洗了洗手,把所有東西搬回車上,包括百裡行歌本人。他對着那張熟睡的臉歎息一聲,還是覺得很可惜。
誰能想到在幾百年後,車頂上的紋路就會落到這張臉上呢?
他最後檢查一遍車胎汽油刹車,确認沒問題後轟開油門,車朝着那個不可逾越之地直直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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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原,地下城。
百裡行歌熟練地抽出南煥腰上的槍,對着門鎖開了一槍。
伴随着警報聲響起,整個造夢塔強行開啟自衛狀态,從地下源源不斷飛出機械蟲的出口開始自動關閉。
“有别的入侵者?!”
塔頂傳來一長串淩亂的腳步聲。百裡行歌面無表情地推開門,直接開了三槍。
“砰!砰!砰!”
“全部命中,這三台機器價值三億流通币,折合鴉原基礎币二十億左右。”百裡行歌吹了吹槍口,并沒有要把槍還回去的意思,“鴉原發展還是太落後,錢全拿來内鬥和防大祭司了。不過我記得你的工資也是基礎币吧?要是我們失敗了,你付得起嗎?”
南煥沉默。
“牆頭草該做出選擇了,看看誰更把人當人。”
雖然嘴上說着輕松的話,但百裡行歌已經開始輸入暗室秘鑰。随着一陣流光閃過,複雜的秘鑰系統被輕松破解,露出一個長長的下行電梯。
“請吧,小隊長。”
南煥沒有動作。他仰頭看着天花闆,但兩人都清楚被遮擋視線的盡頭是什麼。
“今蕪的幻境......”
“沒對着你放就行,宮溯甯他能解決。”百裡行歌輕笑一聲,很難說清此時的情緒,“祭司大人告訴過我要相信他......希望這不是他們倆play的一環。”
“宮溯甯是沒問題,但今蕪......她會選哪段記憶?”
百裡行歌的臉色一沉。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得下去救人。”他按下電梯裡唯一一個按鈕,感受到下行速度的變快,“如果她正巧随機到了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那段,那就隻能希望——祂投下的目光并非出于憤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