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但我覺得,他的心思很深。”淩默手撐着腮邊,“我對他的印象還不如那個小的......不過他們可以回來,我正好有事需要他們。”
硺黎立刻應道:“好,那我一會兒就去通知南煥。現在大家都不在實驗室這邊,阿月也在外面為神谕閣奔波,讓他們回來陪陪您也是好事。”
淩默面無表情地說:“想多了,我不需要人陪。”
“這樣也挺好,有我陪您就足夠了。”
沒等淩默回應,硺黎趕緊接下一句,“您找我還有什麼其他事嗎?”
淩默瞪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從一旁的文件夾裡抽出一張紙,上面是他昨晚睡不着畫的防禦體系完整架構圖。硺黎接過掃了幾眼,随即驚訝地擡起頭:“您這是......?”
“我之前跟你說過,我對黃昏的構成有一些初步構想,這是根據那些構想畫的防禦系統架構圖。接下來我會把整個驗證實驗分成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就需要異能者......剛剛已經決定是某兩位了。”
淩默點點虛拟屏,把他連夜趕制的簡略版實驗計劃書傳給對面的人:“如果第一階段成功應驗,我會馬上去壓力議會那邊的人,讓他們通過新一版防禦系統修建草案。時間非常緊迫,在此之前,我需要你把所有資料都準備齊全,以便流程能以最快的速度推進。”
“那二三階段呢?”
“第二階段的驗證要在黃昏來臨時同步進行,屆時我會親自帶人去完成。第三階段涉及黃昏的反向模拟,那是更後面的事。總之,你先就這個思路,交給工程隊的人完善,争取這周......”淩默看了一眼硺黎的表情,改口道,“那就下周三之前吧,出一份初稿。”
硺黎無奈地說:“時間不能更寬裕了嗎?”
“你們這邊松,施工隊那邊就緊,反正總時間固定。”淩默攤手,“現在的防禦系統不可能攔得住黃昏。要拖也行,大家一起死。”
“那我這邊盡量快一些。”硺黎站起身準備出門,“如果還有什麼事,大祭司大人可以随時聯系......”
淩默的通訊突然響起。他微微蹙起眉心,朝硺黎揮揮手示意可以離開,而後接起電話。
“喂......”
“一位異能者昨晚暴斃于家中,死因不明。目前我已經派人封鎖現場,議會那邊正在向我施壓,請求指示。”南煥的聲音非常急促,像是在奔跑,“邢知寅已經抵達了現場,他說,他有感覺到能量異常。”
淩默兀地擡起頭:“你和邢知寅先穩住現場,不要讓任何人進去,我馬上就來!”
*
淩默帶着幾個專業的實驗員抵達現場時,議會方已經和南煥底下的皇城守備軍對峙許久。南煥和邢知寅如同兩尊大佛面無表情地站在房子的入口,而其他守備軍直接把這幢小别墅圍了幾圈人牆。而周圍,看熱鬧的人也擠了一圈又一圈。
淩默飛快跑過去,顧不得其他,當着議會的面搬出車内的儀器開始探測。
“祭司大人這是在......?”
說話的人淩默有點印象,是平時開會坐右數第三列第五排的人。死者的身份淩默剛剛在車上已經知悉,正是這位官員的某位異能者親屬。此時這人的臉上挂着虛僞的憂傷,眼神卻在不懷好意地打量着這些實驗人員。
“前天皇庭的提案已經正式通過,所有與異能者相關的......不,應當用新的名字,神谕者。”淩默緩緩說道,“所有與神谕者相關的事都由神谕閣管理,大人,我記得您也在那場會議上,怎麼現在就不記得了?”
“祭司大人這麼說可真讓我傷心。”官員捂住胸口,沉痛地說,“這是我的家人,祭司大人,可能您不明白這種失去家人的傷痛......而您現在阻擋在我知曉真相的路上,甚至不願意讓我見他最後一面。祭司大人,您可真讓大家寒心呐。”
淩默平靜地回答:“我很能理解您的傷痛,大人,我也同樣為這位同伴的離去感到遺憾和悲傷。但正如您所說,我們都在探尋真相,而專業的事就應當交給更為專業的人去做,不是嗎?等事情都解決,我自然會把他交還給您。還請您理解支持我們的工作。”
官員誇張地後退一步,指着這些儀器質問道:“那這些都是什麼?!我想知道他因為什麼而死,而你這是在研究什麼?你的真相和我的真相不是同一個!”
“我在研究周圍的能量分布。”淩默揉了揉太陽穴,有些不耐煩了,“您不會以為,一個普通人能輕易殺死一個異能者吧?異能者死後溢出的能量中藏有兇手的線索,我們正是在通過這種科學的手段來尋求答案。”
其實這些都是他臨時編造出來的謊話,他很明白。自己對這位素不相識的異能者毫無感情,他也毫不關心對方究竟是怎麼死的。
但這次死亡,注定會被銘刻于曆史。
他與一旁的人交流幾句,點點頭,對這位低頭發送通訊的官員說:“您好,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和我一同進入現場了。”
“真的嗎?那我得多帶幾個人。”官員立刻擡起頭,收起通訊。
淩默微笑着:“那是自然。”
他做了個“請”的姿勢,忽略南煥不贊同的眼神,把人請進了剛剛檢測出的神秘空間。
屋内的一切似乎都與之前毫無差别。但淩默注意到,當他們踏入這個屋子時,門外的嘈雜聲立刻消失了。他走在最後一個,輕輕帶上門,捏緊了腰上的焰心劍。
“我的侄兒啊......”官員一進門就開始沒有眼淚的嚎哭,“你死的好慘......”
他的聲音在喉間哽住,看着那個站在樓梯口一臉茫然的人,瞪大了眼睛。
“叔?你怎麼會來這裡?”年輕人撓撓頭,仿佛沒有看見站在客廳裡的其他人,“你交代給我的事我都已經辦好了,那份文件已經混進要提交的報告裡......叔?你為什麼這副表情?”
官員如同見了鬼一般指着對面的人,尖叫着:“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我明明看見......不,不對,你是假的,假的!”
他帶進來的人也懵了:“這......這是怎麼回事?先生?先生?”
可惜這位先生已經徹底慌了。他熟練地直奔廚房,拿起菜刀朝着樓梯上的人砍去。而那個年輕人隻是呆呆地站着,表情木讷,看着他的叔叔被一群皇庭護衛隊成員攔下,收走了唯一的武器。
“叔叔,我明明按照你說的話做了,做的很好,你為什麼......為什麼要派人來殺我?!”
他的聲音驟然變得扭曲,神情也癡狂起來。他伸出手,隔着空氣緊緊扼住官員的喉嚨。後者的臉色已經成為了豬肝色,他試圖叫喊,卻隻能陷入窒息。
很簡單直白的攻擊型異能,淩默在一旁冷靜旁觀着。但他不記得他經手的人中有人有這樣的天賦,而這位異能者在檔案上登記的異能是——可讓5米内物體短暫懸浮3秒。
是什麼讓這位異能者獲得了進化版的能力?是死亡嗎?
議會官員已經快要昏死過去,而那群保镖卻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止這位憤怒的異能者——隔空打物的恐怖力量可以讓任何一個普通人望而卻步。他們隻能瞪視着他,試圖安撫對方,但失去理智的人依舊沒有看到他們任何一個人。
“祭司大人......”終于有人想起了他,哀求道。
終于,淩默仔細收起錄影機,走過去:“大家也都看到了,我隻是為了救這位可憐的大人。”
“是是是。”保镖們點點頭。
“救......救我......”官員無力地伸出手。
淩默輕蔑一笑,下一秒,劍光一閃,過去的虛影煙消雲散。
外面的嘈雜聲終于傳了進來。他走到門前,打開門,示意等在外面的南煥和調查隊進來。
“屍體應該在上面。”他對南煥說,“兇手正是這位......抱歉,我還是忘了他的名字。不過他雇傭的人可以查查,這件事我可以交給你嗎?”
南煥的表情很奇怪:“當然可以。你......咳,您不想說什麼嗎?”
淩默想了想:“嗯,邢知寅和邢斂我先帶走,議會那邊我之後會出一個詳細報告解釋這件事。還有,這位可憐的小侄子把一些文件替換掉了,可能需要你多盤問一下這些文件的來曆和去處。”
他眨了眨眼:“你這是......還有什麼問題?”
“不,我的意思是,這一切......您不想取個名字嗎?”南煥磕磕巴巴地問。
淩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有什麼建議?”
“不不不,沒有的事。我先去辦您交代的事了。”
南煥逃離得很快。淩默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待,他需要趕緊去處理剛剛采集到的數據,以及這之後一系列的麻煩。
不過南煥說得對,這個空間的出現并非偶然,或許的确應該取一個合适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