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準你碰我的?”
江竹野的嘴唇還殘留着一絲冰涼的觸感,有些麻,好像還沉溺在蓬松的雲端。
但她說不準自己的内心在燃燒着什麼,驚懼,快樂,沉醉,愧疚,精彩紛呈地交織在一起,狹窄走廊裡的血肉橫飛又回到了她的視線,江竹野清晰地感知到有什麼東西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她說不準這種像在焚燒的感情是怎麼回事,是她率先宣稱要追求蕭岚,也是她主動帶着此人在秘境中遊走,可是為什麼,在蕭岚驟然貼近的那一刻,她首先感受到的會是恐慌?
她不明白自己反複無常的心思,就像她理不清蕭岚到底在想什麼一樣。
“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要......”江竹野軟了聲音,她靠近了蕭岚,看着他嫣紅的眼尾,啞聲問道。
蕭岚被那一巴掌打蒙了,又乖巧地被拽了回來,他愣愣地問道:“這裡不是幻境嗎?”
一旁的韓生快瘋了,他覺得自己就算活着出去了也會被這兩位給滅口,但是他不得不叫出聲來:“我的姑奶奶——前面到頭了,沒有路了!”
他被蕭岚隔空一捏,脫離了江竹野的手心,被吊在了半空中背過身去。
江竹野來了個急轉彎,她劍身回轉,轉過身去對着前方又是一拳。
這次碰得到了,看起來高大威嚴的壁畫,碰上去居然是有些柔軟的布料,被江竹野砸的凹了下去,刺啦一聲破開一個大洞。
江竹野沖進去的那一刹那,突然意識到這條走廊和壁畫,就是當初阮陸行帶着她走過的那條!
這裡是她自己的幻境!
那方才的長老幻影們是誰的幻境,蕭岚,還是這個秘境的主人?
她沒有猶豫,轉身用掏出自己腰側的佩刀,對着脖頸抹了上去。
一隻手攔住了她。
蕭岚抓緊了那抹白刃,急速道:“這不保險,我來。”
他趁着江竹野的注意力全在自己流血的手上,左手拉出了細線,對着自己的大動脈就是一拉。
韓生被這二人突兀的操作給震驚了,他隻來得及同那壁畫上千姿百态的靈獸們來了個大眼瞪小眼,就感到眼前的一切都碎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碎片。
他和衆多弟子一同向下墜去。
江竹野醒了。
她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溫熱的地闆上,甚至還随着誰的呼吸聲在不斷地起伏。
江竹野坐起身來,發現自己手下撐着的不是地闆,而是一片又一片烏黑溫熱的鱗甲,再往下望去是一一汪深紫色的潭水,在源源不斷翻滾着氣泡。
有什麼東西蹭了蹭她,江竹野一擡頭,和一雙鎏金色的大眼睛對上了。
“......”
她醞釀了片刻,最後隻是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江懸?”
那個大腦袋點了點頭,看起來開心極了,搖擺間,露出了他嘴裡叼着的蕭岚。
江竹野很少看到蕭岚這般吃癟的模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覺得手裡被塞進了什麼東西,一愣,人已經被送到了一旁的岸邊。
站遠了一點看,江竹野才發現自己放在坐在了一條巨大的黑蛇的頸部,這蛇整個盤踞在冒着毒氣的水池中,看起來幾乎同方才的鎮魂塔一般高,背後的牆壁爬滿了茂密的青藤,襯得空無一人的洞穴沒有那麼荒涼。
蕭岚也被甩到了一邊,他三下兩下爬了起來,一臉乖巧地坐到了江竹野身邊,喊道:“伯父。”
“誰是你伯父?”
那大蛇嘶嘶了兩聲,驟然縮小,變成一位頭發濃密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赤色衣衫,泡在面前的水潭裡。
他的手腳都被大腿粗的鐐铐牢牢固定住,脖頸上也泛着暗黑的紋路。一舉一動間,鎖鍊相互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他向後捋了捋頭發,翻了個白眼,沖着江竹野伸出手來笑道。
“我家乖寶來啦,快讓我瞧瞧~”
“???”
江竹野沒想到自家老爹是這個畫風,但她确實對眼前人的血脈感到非常的熟悉,于是挪了挪身體,向前湊了過去。
“哎呀——外面過了多久了,那麼小小一點都長得這麼大了,再湊近些。”
江懸努力整理滿臉的頭發和胡須,試圖輕輕地抱一下江竹野,随後看了看自己滿身的毒血,又苦笑着縮回了手。
他對着蕭岚努了努嘴:“我給你的那東西最好先給他吃了,你和我不怕這毒,但他的身體恐怕撐不住。”
江竹野攤開手來,發現方才江懸塞給她的是一株碧綠的花兒,她向着蕭岚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些,一邊問道:“這是什麼?”
“透骨青。”
“噗——”
江竹野沒想到自己找尋了許久的靈草就這麼被送到了手裡,她瞪大了眼睛,又繼續問道:“那這裡還種了生骨白嗎?我就是來這裡找這兩位草藥救治師父的。”
江懸一攤手,道:“那不是巧了嗎,正好,我這裡種了這兩種草藥。諾,你拿着,不過我種的不多,你可省着點兒用。你說的師父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