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岚?蕭岚?回答我!”
江竹野閉上眼睛在自己的經脈中搜尋,可是沒有動靜,那些冰藍的魂魄之力已經完全受她的掌控,嚴絲合縫地組成了一道血肉中的铠甲,沒有回應,沒有聲息。
眼前的東西有些重影了,四周一片寂靜。
江竹野難以置信地站了起來,意識到了方才發生了些什麼:諾大宗門長老歐陽詢,自己被關押了數年的父親,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蕭岚,他們在同一時刻隕落了。
水潭之上還有什麼呢?是那些或許有些無辜的修士們留下的屍體嗎?
自己的腳下又是什麼,在當年,到底是怎樣的慘案讓這麼多兇獸埋骨于此?
江竹野看着遠處不知死活的歐陽詢,她深吸一口氣,拿過了蕭岚腰間的佩刀,一步一步走向了這個已經面目全非的人形。
面目全非......意味着還有可能有變數。
大起大落之後,江竹野的思維自動回到了冷靜運轉的狀态,她冷漠地望着這具軀體,随後沖着他的手臂狠狠地紮下一刀。
尖銳的刀鋒輕巧的劃開人體的表面的浮光錦緞,割開相連的軟骨組織。
随後是大腿,小腹,鎖骨......
血紅的液體飛濺,再光鮮亮麗的皮囊在死後也會落得一番詭異暗沉的樣子。
江竹野在心裡默念着:“服飾一緻,身型一緻,氣息一緻......是他。”
最後一刀刺入了歐陽詢的心髒,江竹野确定沒有人能再救得了他,扔下了手裡的刀鋒,她急促的呼吸慢慢穩定了了下來,極緻的情緒沒了出口,攀登到了極點以後,心境反倒荒蕪空曠起來。
他們就這麼草率地死了,留下了一地難以解釋的爛攤子。
自己的任務還遠遠沒結束。
江竹野機械地轉過頭去,看到昏迷在狼藉中的薛銘,她猶豫了片刻,擠出一絲笑容,緩步上前,溫聲道:“舅舅,我們該走了,等會兒世家追殺過來,今天的事兒可不好交代。”
嘴上說的溫存,江竹野卻是直接扯起了薛銘的領子,預備着一巴掌把他喊醒。
薛銘被人粗暴的晃了兩下,悠悠轉醒,迷茫地睜開一雙眼睛,随後表情逐漸變得驚恐。
他背過身去看着江懸。
“哥!”
薛銘掙脫了江竹野的制擎,匍匐着來到江懸身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他剛剛有對你說什麼嗎?”薛銘轉過頭來盯着江竹野,幾近哀求地問。
江竹野在他的身後伫立了片刻,緩聲說道:“他說,他要去陪她了。”
“......”
薛銘的頭垂了下去,他九條尾巴全部髒兮兮地拖在地上,把臉埋進了雙手中。
“舅舅,我要先回去救師父,你能告訴我發生了哪些事情嗎?”
此時的場景詭異的可怕,江竹野就這麼幽幽地望着薛銘,臉上帶着微妙的笑意和悲恸,最後卻一字未發,隻是這麼沉默地垂下眼去。
她始終沒有掉一滴眼淚。
“好。”薛銘沙啞的嗓音傳了過來,“我讓族裡最快的傀儡送我們去丹森,三日便可趕到,我在路上告訴你。”
“三日?”
明浔瞪大了眼睛,他被江竹野不由分說地帶上了路,此時正埋頭研究着她體内的情況。
“是,三日内,解決我的魂形問題。”
江竹野盤腿坐定,凝眉看着前方薛銘操縱傀儡的背影,淡淡道。
方才蕭岚隻是驅散了她的毒氣,但她的内部氣息仍然沒有穩定,此時幾近廢人,如果不能快點解決的話,恐怕又要生出許多事端。
“呃.....這,你原本的血脈太過霸道,将靈氣排除在外,此番被灌入了大量靈氣和精血,恐怕隻有強行沖破本來的内府,再趁機将兩種血脈融合,才能達到平衡,隻是這方法過于兇險,稍有不差,便會......”
“失敗了你大可把我做成标本繼續研究,我要怎麼做。”
江竹野打斷了他的絮絮叨叨,開始緩慢地調息。
她沒有多的時間再保守治療了,歐陽詢一死,本來穩固的門派關系将再生波動,蕭岚的身體還在宋明昭手上,影衛部隊的事情也沒有解決,還有師父......
她不能停下來。
“我準備好了,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