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槿确實與我有着千絲萬縷的牽扯,隻是我并不知曉花神之心的神元之力為何會在她身上,而且……
花神之心的神元似乎還在吞噬着她殘破的神魂。
所以我要向天後讨要瑤光蕊,沐槿我可以不救,但是她不能隕在我的花神神元之下,若是這般,就算以後重翎認清了自己的心,估計也無法再如從前那般面對我,心中的嫌隙一旦産生,便再難有愈合如初的那日了。
是的,直到此刻我都心存僥幸,隻要重翎能看清自己的心,肯回頭,我都可以不計前嫌。
如今沐槿隻剩下一抹神識和幾片殘破的神魂,幾乎連完整的人都不能算了,但她的身體卻相當健朗,她的妖身和她之間似乎也很割裂,這更加加深了我心中的猜測。
我的花神之心就在她的身上,但是似乎融合的方式不對,她與花神之心是此消彼長的關系,若她此刻神識強大,神魂穩健,花神之心便是滋養她的神物,但她此刻神識微弱,神魂破碎,就變成了她在滋養花神之心。
這種局面讓我一時也想不通,但如今不是我細細探究這些的時候,我将瑤光蕊從玉蓮台上取出,直接融合進了沐槿的身體,很快,她的神魂便壓制住了花神之心的吞噬,開始反向滋養她,在兩股神力的加持之下,她的神識也漸漸回攏。
當她睜開眼看見我的時候,沒有驚訝,但我還是從她眼中抓出了那一閃而逝的情緒,懼怕?!
她怕我?!
如今這事,真的是越來越有趣了,若我不是當事人,我一定很樂于旁觀這出剪不斷,理還亂的鬧劇。
“花神殿下?還是稱呼您靈澤神女?”沐槿虛弱的開口。
我恍然想起,初見時她也是這般弱弱的喚了重翎一聲“阿吾”,便讓他不管不顧的帶着她離開了,徒留我一人在登仙台上面對一衆不明所以的神仙。
“喚我神女吧,重翎托我照顧你。”我語氣微涼,想了想補充道:“放心,你不會有事的。”
“嗯。”沐槿幾不可聞的點點頭,“神女,阿吾……就是重翎神君同我說起過你,你是她的未婚妻……”她将最後三個字吐露的異常艱難,似是有千鈞重。
“所以,我謝謝你救了他,救了我的未婚夫。”我據實道,聲音無喜無悲。
沐槿艱難的搖了搖頭:“他說你是這萬界最尊榮的神女,說你一等一的好脾性,你一定不會讓我離開他的,對不對?”
我在沐槿期盼的目光中,眼神逐漸變得冰冷,盡管心頭抑制不住的升起惡念,可我終究還是控制住了自己。
“你與他糾纏六世,你該知道,他不是他們,而他們也從來不是他們!”我冷冷的看着沐槿,想要看出她的恍惚。
但沐槿的目光依舊清醒:“我知曉,他們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人,但我知道他們就是我的阿吾,我愛他和每一個他的樣子!”
我攥緊了手心:“你是如何每一世都精準的找到他的轉世的?”
沐槿目光有一瞬間變得柔和看着我笑道:“是愛!我愛他,所以我能找到他,每一個不同的他。”
盡管答案就在心中,可親耳聽見她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會這般的難受,甚至懊惱。
我轉身離開了翎都府,心中即是覺得可笑又覺得荒唐。
這日我從忽的從修煉中驚醒,一股無名的迫切感席卷而來,似是在催促着我什麼,同時心頭伴随着一股濃烈的不安,我一時間無法分辨這份不安從何而來。
我擰眉細細分辨這股感覺的由來,目光無意識的四處遊走,忽的看到案台上擺放的那一籃子渡荒花,心中咯噔一下。
由不得過多的思慮,我拎起渡荒花籃于靜室内便布起了陣法。
渡荒花是靈澤聖境的福祉神樹,花開豔豔,絕美無雙,是折支相贈的美好寄托。
衆人皆知這習俗,比起其他神界的神樹會有各樣的神力威能,渡荒樹幾乎除了美麗外一無長處。
可他們不知,渡荒樹的神力其實與蓬萊聖境的龍擎樹一般想要觸動神力其實需要特殊的機緣巧合或者特殊的神力加持。
因為一般人太難遇,而且祂觸發神力時候的表現并不像龍擎神樹般展現一些外在的神迹,甚至就連無意觸發了神樹神效之人都可能不會當真,隻當自己産生了幻覺。
所以久而久之,渡荒神樹美麗得一無是處的設定便廣為人知了。
渡荒神樹的神效便是傳訊,祂的機緣妙就妙在折下花枝的人将花枝贈與他人後,若是收到花枝的人在千萬裡之外捧着花枝正好思念着折花之人,而折花之人此時又恰巧經過渡荒神樹之下,那便會聽見這千萬裡之外的思念之音。
巧合之所以是巧合那便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機緣,遭遇之人少了,這份奇特的神效便漸漸的被遺忘或者隻被當成了傳說。
而另一種能激發渡荒神效的方式便更加不為外人道了,那便是以靈澤神力啟動特殊的陣法催化祂的傳訊功能,将特殊的信息封存于渡荒花,渡荒母樹接受到後便會在折枝人經過時,将訊息傳給她。
我知道我所收到的渡荒花幾乎都是凰月親手折下來的,但我不确定她何時會經過渡荒神樹,又會不會聽見我的傳訊,或者會不會當真。
但我此刻真的别無他法,不安和迫切之感一陣一陣的愈加強烈,天界的靈犀傳訊既慢又不安全,我不得不靠着渡荒花博這一把。
說起來,我當時知曉這渡荒花雞肋般的神效之時也曾覺得與其當做傳訊之花還不如當做福運之花相贈來的有意義,至少祂是真的好看。
可直到那年我在渡荒樹的深處夢見了久違的家人,方知對于思念刻骨的人來說,能在冥冥中收到或聽見一點故人的音訊是件多麼歡喜又感動的事情,那是再多的祝福都抵不上的快樂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