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浮越和衆人的反應,隻有浮越與我在聽聞解釋後面露恍然,其他人若非早已知曉此事,便是壓根就不在意這些。
“神君可知天帝那道暗谕是何指示?”我好奇問道。
漓水神君聞言一臉惶恐:“殿下這就為難小神了,既是暗谕,小神又如何知曉?”
我并未再追問下去,按捺下心中疑窦,與浮越尋了由頭便告别漓水神君衆人,開始在這靈澤聖境内閑逛。
看似漫無目的觀光,實則是帶着浮越去尋那些魔族混血的栖居之地。
一路行來,靈澤聖境内的景象與我當年離開之時并無太大的區别,外界靈氣驟減後的蕭索之景在此間未看見分毫,這本該讓我減少幾分對靈澤的擔憂,可懸浮着的心始終下不去。
“神女可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浮越問道。
我心下一凜,“哪裡奇怪?”
“靈澤之外靈氣蕭瑟,可是人人依舊樂活悠然,而靈澤之内明明靈氣豐沛,卻人人愁眉難舒,很是讓人費解啊!”
我這才恍然驚覺,難怪自步入靈澤之後便有些難以言說的不釋懷之感,原是靈澤之内的凝重氛圍一直在感染着我,我細細打量了一番靈澤之内的衆人,雖說他們的行為舉止還是維持着日常的随意,可神色之間确實難掩幾分愁态。
我心下有些猜測,但決定還是找機會尋凰月好好問問境内如今的狀況。
靈澤雖說與我少時所見之景無較大變化,但到底已經過去了幾百年的時光,兒時見聞的一些人與事終究與如今有些出入。
就如此刻,我帶着浮越竟然一時之間尋不到從前混血種族的聚集之地。
這就難辦了!
靈澤聖境之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細細探查的話也不是一時半會便能尋到,我們還是隻能慢慢來!
也罷,既然已經入境,也不急于這一時,畢竟現在境内還有天族之人在此,更是要小心行事。
稍晚一些的時候,我與浮越商議着便各自分開行動。
不知不覺間,我又回到了靈境庭,看着周圍熟悉的草木石景,心上的沉郁被沖散了些許。
循着記憶再次來到渡荒樹下,看着滿枝秾芳,錦簇豔豔的渡荒花,一如八百年前我離開時的樣子,心中不免感懷。
恍然間,我就無師自通領悟了人世間所說的“此去經年,恍然隔世”究竟是是哪般感受。
在看見這滿樹濃豔之時,我的心頭居然無端地翻湧起一陣滄桑。
如今的錦歌已經一千歲了呢。
“不知神女如何稱呼?”
凰月毫無波瀾的聲音倏然間在身後響起。
蓦一回首,猝不及防地就對上了她那雙清冷無波的鳳眸。
幾百年未見,她周身氣場比之從前更加淩厲了幾分,居然與三姐愈發相似了!
凰月似是生來便有些華貴尊榮之态,同樣是淩厲的姿态氣質,三姐是戰場上的肅殺之劍,凰月更似皇庭之上的權柄之劍。
我毫無顧忌細細地打量着她,眼角眉梢都不自覺露出了欣慰歡喜之色,許是我的眼神和态度太過直白,凰月對我的警惕也越發重了起來!
察覺到她的戒備,我頓時收斂了神色,一時間竟還有些情怯,見我如此形态,凰月面色愈發古怪。
我心中微微歎息,有些話,終究無法當面與她說清道明。
這世間之事,言語道斷,凡宣之于口的便不會再是秘密了。
我索性擡手折下了一枝渡荒花,遞與了她。
凰月目光微凝,卻還是将信将疑接了過去。
過去的數百年,每每渡荒花開之時都是凰月折枝相贈,托信使遙寄天族。
如今,我于這渡荒樹下,終于也當了一回贈花人,隻是,卻隔着另外一重身份。
我心念湧動,催動神魂之力。
倏而,凰月似是感知到什麼,微怔之後,閉上眼睛細細地聆聽感受!
再睜開眼時,她目光緊緊鎖定着我,眼底悄然浮起幾分婆娑之意。
“你……”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