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宴到了醫院,輕車熟路地找到病房。
一進門,硯青已經穿戴整齊,褪去病服,藍白條紋襯衫外套了一件黑色v領毛衣,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休閑又幹練。
說起來,這是江昭宴第一次見到陸硯青穿常服的模樣。
他愣神,突然想起陸硯青也隻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沒比他大多少,隻是前兩次見面這人都穿着筆挺闆正的西裝,總給他一種上司的感覺,才會讓他産生一種兩人年齡差距很大的錯覺。
看到他來,陸硯青擡眸,神色淡淡:“進來吧。”
“對不起,我是不是來晚了?”
“不晚。”
陸硯青合上手中的電腦,起身:“助理也剛剛辦好出院手續,不是要聊劇本嗎?我們邊走邊說。”
“嗯嗯。”
江昭宴是開車來的,他走到地下車庫,意外發現陸硯青也跟了過來,搭在車門把上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陸硯青什麼意思?
他試探道:“陸總,您要坐我的車嗎?”
陸硯青像是早就在等這句話,自然而然地點頭:“可以。”
“那您的助理……?”
“他臨時有事,出去一趟。”陸硯青頓了一下,擡眸望向江昭宴,“怎麼了,不方便嗎?”
……
江昭宴可疑地沉默了一下,這段時間他忙着拍戲,每天累的和狗一樣,一直沒有精力去把車裡亂七八糟的雜物扔掉——
比如半個月前,好友蘇歸在借他車之後忘記帶走的小孩嗝屁袋,還有各種各樣需要臨時換的衣服、飾品,滿滿當當地堆滿了副駕駛座。
他不敢對上陸硯青的目光,硬着頭皮:“車上有點亂,哦不,是特别亂,哈哈陸總不嫌棄的話……肯定是方便的吧。”
人一心急,就更易幹錯事。
江昭宴甚至不敢看站在車門口的男人,手指僵硬地拿起蘇歸落在副駕駛上的小盒子,這小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擠到了雜物的最頂上,分外顯眼。
他心裡将蘇歸罵了一萬遍,也同時無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犯懶,明知道要來接陸硯青,卻不去把車子整理一下。
他真傻,真的。
如果現在有個洞,他一定會立刻鑽進去。
陸硯青自然也看到副駕駛座上的東西,唇角不易察覺地拉直,出口的聲音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這是不是你男朋友的座位?我坐後面吧。”
江昭宴如蒙大赦,手忙腳亂地把後座毛茸茸的毯子和抱枕堆到另一邊,因為太過于匆忙和心虛,沒注意到一件白色襯衫從衣服裡滑落到他的腳旁。
陸硯青揚了揚眉,莫名感覺這件襯衫很眼熟。
他擡頭看向已經回到駕駛座上的少年,車窗沒有合上,有風拂過他的發絲,一撮頭發搖搖晃晃地立在頭頂上。
少年卻渾然不知,面色看起來有些緊張,薄唇微抿:“這個月太忙了,車子就沒注意打理,您湊合一下可以嗎。”
他聲音輕和軟綿,說話時總是會無意帶上一些語氣詞,落到陸硯青耳裡,就像是在撒嬌。
陸硯青眸色深沉,微微俯身,修長的手指仿若帶着某種隐秘的渴望,輕輕一勾,那件被遺落在地的白襯衫便順勢落入掌心。
很滑。
指尖緩緩滑過面料,觸感細膩而絲滑,無端勾起他心底深處的旖旎,少年溫熱的身軀在他手下微微顫抖,肌膚相觸時的觸感,遠比手中這件襯衫更加細膩、絲滑
他開口:“沒關系,是我打擾了你才對,這個月拍戲那麼忙還一直來看我,會不會很辛苦?”
“不會不會,陸總這是哪門子的話。”少年像是害怕陸硯青真的這麼想,連忙搖頭:“要不是為了保護我,您也不會受傷呀。”
汽車緩緩駛出車庫,江昭宴握着方向盤,神色逐漸放松。
他已經打定主意忘記那一夜的事情,現在隻把陸硯青當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和投資人。
“陸硯青。”
陸硯青突然開口,打斷江昭宴的思路,他輕“嗯”一聲,看向後視鏡,“陸總,怎麼了?”
“我有名字,别總是陸總陸總的叫,又不是真的是你的上司。”
陸硯青難得開了個玩笑,“都認識快一個月了,我覺得我們應該已經算是朋友了吧?”
“是朋友,但……”
江昭宴有些無措,但是要是叫先生的名字,會不會太沒禮貌了點?
要是叫名字後兩個字?
那也太親密了點。
少年猶豫糾結的模樣落在陸硯青的眼裡,雖然沒直說,但滿滿都是拒絕。
小陸總笑容僵了一下。
他揉了揉眉毛,意識到是自己太心急了,又開口:“叫我陸先生吧?這個名字總不會太難叫出口吧?”
陸硯青都已經這麼說了,江昭宴自然沒什麼意見,他點了點頭,乖聲叫“陸先生”,又說:“您叫我什麼都行,我朋友習慣叫我昭宴。”
“好,昭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