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吧台上,幾束微光從複古台燈下逸出,紅毛男人不可思議地噴出一口威士忌,目瞪口呆:“你是說,你戀愛了?”
陸硯青皺眉,嚴謹糾正:“不是戀愛,是有喜歡的人了。”
“咳咳……”
牧良是陸硯青相識多年的發小,也是這家私人酒吧的主人,他手忙腳亂地擦拭着嘴邊的酒漬,眼裡滿是震驚。
本來對好友半夜把自己叫醒而感到的不滿消失的一幹二淨。
“我操,千年不開花的鐵樹開花了?”
陸硯青低頭輕輕晃了晃杯中的酒液,臉上是牧良從未見過的煩躁:“嗯。”
牧良沉默幾秒,猛地一拍吧台:“見鬼了!”
酒吧裡隻剩下幾個喝的醉醺醺的酒鬼,感到對方傳來的不滿的視線,牧良眉毛一豎:“看什麼看!沒看過老子罵人?”
醉鬼不敢說話了。
他從酒架上随手抄起一瓶波本,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才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盯着陸硯青:“你以前不是說,喜歡是非必要的情緒,會幹擾理智,所以不打算浪費精力在這種事上嗎?”
陸硯青波瀾不驚:“那是以前。”
“所以你打臉了?”
“……算是吧。”
牧良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有點崩塌,他認識陸硯青這麼多年,從沒見這家夥對誰真正動過心,所有人都說陸硯青天生冷情,先不提有多少人為了和陸家合作而往他床上塞了一個又一個的美人卻都被統統拒絕。
就連家裡給他安排的未婚妻都能被他一句“無感”推掉,甚至還放言“愛情是懦弱者逃避的理由”。
可現在,他居然主動承認自己有喜歡的人了?
牧良興奮地湊近,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誰啊誰啊?我認識嗎?”
陸硯青抿了一口酒:“是誰不重要,重要是他好像有男朋友了。”
牧良愣住了。
吧台上短暫陷入沉默,隻有酒液晃動的輕微聲音。
半晌。
“……你再說一遍?”
陸硯青眼神平靜:“我比他男朋友優秀。”
“……”
牧良感覺自己的酒勁兒一下子上來了。
他盯着陸硯青看了好幾秒,試圖從對方臉上找到一點開玩笑的迹象,但陸硯青隻是淡定地喝了口酒,神色冷靜得像是在談論一場商業并購。
牧良:“……”
他肯定是喝醉了。
他用力揉了揉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所以你是想當小......?”
陸硯清不緊不慢地瞥了他一眼。
牧良嘴角一抽:“行吧,那你打算怎麼做?”
“先讓他習慣我,再讓他離不開我。”
這怎麼聽着比當小三還要不講武德?
他已經有點想象出那畫面了——
陸硯青這種人,要是認真對誰好,肯定能讓人沉溺其中,等那人反應過來時,可能已經被養得離不開他了。
牧良扶額:“行吧,鐵樹總算是開花了,雖然這花看着不太對勁。”
陸硯青沒理會他的調侃,垂眸看向酒杯裡的琥珀色液體。
液體晃蕩,在燈光下折射出浪漫的光澤,和少年的瞳色很像。
—
“一杯冰美式。”
“好嘞。”
咖啡店員工小秋紮着高馬尾,活力滿滿地站在吧台後。
今天是周末,咖啡店的人不太多,大多是一些007的牛馬沒精打采,小秋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眼前這個哪怕帶着口罩也帥到發光的少年吸引了。
一眼望過去,狐狸眼上挑,哪怕眼底的烏青也遮擋不住攝人心魂的氣質。
就是,怎麼有點眼熟?
她手腳麻利地做好一杯冰美式遞給少年,還想再仔細觀察,卻發現這位帥哥好像在看别的地方。
江昭宴站在取餐口,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店内座位區,視線在靠窗的某個位置停頓了一秒。
陸先生?
他有些奇怪,這個點陸先生不應該在公司嗎?
或許是出來談生意吧。
兩人見面的機會其實并不多,陸先生好像很忙,江昭宴偶爾發給他的消息,回複也總是很慢。
正巧這周江昭宴自己也忙得不可開交,電影拍攝進入最後沖刺階段,網上宣傳更是如火如荼,劇組上下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勁兒,誓要打造出一部驚豔四方的作品。
他正猶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和男人打個招呼,陸硯青剛好擡頭和他碰上,神色也有些意外,“今天不需要拍戲嗎?”
“晚上有一場。”
其實按照進度,江昭宴的戲份早就結束了,今天晚上的實際上是重拍,這一幕是季休和其他制片人商量了許久之後的結果。
陸硯青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又低下頭繼續打字,江昭宴愣了一下,沒想到陸先生反應那麼冷淡。
是不是自己太惹人煩了?
江昭宴本就性子敏感,此時感受到男人的冷淡。
想退縮了。
他猶豫片刻,決定不再打擾,剛開口準備離開,卻聽見陸硯青的聲音再次響起:“還有什麼事情嗎?”
“沒……”
“沒什麼事的話,明天要不要去藝術展?朋友剛好送了我兩張門票。”
江昭宴遲疑。
“是不方便嗎?”陸硯青笑了一下,“或者你可以和你男朋友去。”
江昭宴:!
他哪有什麼男朋友?
差點忘記自己撒了謊的江昭宴十分心虛。
他現在算是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一句謊言要用一百句謊話來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