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順着花灑噴湧而下,溫熱的水流順着背脊向下流淌,江昭宴洗了一把臉,一直緊繃着的精神終于放松了下來。
幸好導演組并非完全不做人,還是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洗澡的地方。
浴室在别墅二層,不時有人經過,江昭宴換上幹淨的衣服,準備推開浴室的門。
玻璃門紋絲不動。
少年眼裡劃過一絲困惑,又加大手上的力量——這下門終于開了。
隻是門外的場景讓他的心漏了半拍。
顧青?
憑心而論,顧青的樣貌也是頂級帥哥了,身材高大,面容英俊,五官深邃,淡藍色的眼眸明明應該是溫柔的,江昭宴卻無端打了個哆嗦。
他讷讷開口,“有什麼事嗎?”
話是問出口,但似乎根本不希望得到答案,下一秒就想逃離。
像隻驚慌失措想要逃離的兔子,奄奄一息卻還在拼命掙紮。
顧青眯起眼眸,愉悅地笑了一下,不慌不忙開口,山一樣大的身軀堵住少年的身子,彎下腰:“你好像很害怕我?”
他這句話用的是英文,但江昭宴聽懂了,少年搖了搖頭,可憐兮兮地否認:“沒......沒有。”
“不害怕為什麼離我那麼遠?”
顧青寬大的手掌撫上少年白嫩的臉頰,果不其然引起一陣戰栗,他像是找到好玩的玩具,手指不老實地收起,像是在捏小包子一樣蹂躏。
江昭宴:......
烏黑濃密的睫毛顫動,少年本就皮膚嬌嫩,此刻又被不懷好意的壞人欺負,很快就紅了一大片,淚水被逼出,連聲音都變得抽噎:“放開我,疼......”
顧青蓦然松開手。
淡藍色的眼眸裡罕見地染上一抹困惑,人的皮膚真的會那麼嬌嫩嗎?
顧青十歲起就一個人生活,下雨天從來不撐傘,大熱天的穿個背心就可以随處溜達,是完全放養長大的,身邊的人也大都和他一樣,養成一副又糙又壯的性子。
他再次對面前這隻可憐的小兔子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男人眸色暗了暗,還想要繼續開口,卻感覺後腦勺一涼,他猛地轉身,和身後的拳頭擦肩而過!
“FUCK!”
他低聲咒罵一聲,擡眼看清來者,笑容突然浮現在顧青的嘴角。
“Lu?”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顧青毫無防備地開口,想要讓陸硯青看清他是誰,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男人不僅沒有因此停下動作,反而動作愈發狠烈。
“STOP!STOP!!”
不同于陸硯青擅長的拳腳功夫,顧青從小在美國長大,更擅長的是用槍,他下意識就要掏出腰上的槍,卻愕然摸了個空。
該死!
忘記他現在不在美國了!
無奈,顧青隻能抱着腦袋蹲下,透過發絲,他看見少年茫然的神色,在電光火石之間突然明白了昔日的同窗為什麼突然對自己大打出手。
看來這塊來自東方的小甜心不止他一個人喜歡。
既然知道事出有因,那就好解決了,顧青非常無恥地悄悄移動身子,向少年靠近。
陸硯青的動作果然慢了下來。
趁着男人動作放慢的一瞬間,顧青“歘”地一下站直身子,找準那一刻的漏洞反擊回去,他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就等着陸硯青反擊自己!
然而,一秒、兩秒、三秒......
原本揍他揍的狠戾的男人在一瞬間變成柔弱的受害者,顧清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虛弱靠牆的陸硯青,心裡的FUCK罵了一萬遍。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傷口仍然在隐隐作痛,他肯定會以為這是幻覺。
而本來一直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少年不知何時站了出來,一面擔心,一面指責地望向他:“顧先生,你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這是顧青第一次來到中國,他尚且不明白什麼叫做白蓮花,但已經嗅到了獨屬于蓮花的清香味。
他快要氣炸了。
其實如果陸硯清沒有來,而顧青還要繼續變本加厲的話,江昭宴是可以自己解決這個麻煩的。
畢竟他打架也是很厲害的!
對上顧青不可置信的雙眸,他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确實,他看到是陸先生先動的手。
但那也是因為陸先生誤以為他被欺負了,歸根到底,是陸先生為了保護自己。
顧青憤憤拉開自己的袖子,想要給江昭宴看自己的傷口,以展示自己的清白,陸硯清看到他的動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自己的手臂,輕輕“嘶”了一聲,眉頭蹙起。
江昭宴立刻被陸硯清吸引,雙眸盛滿了擔憂,“陸先生,你沒事吧?”
陸硯清搖了搖頭,語氣虛弱:“沒事,隻是被打了一下,我一個大男人不礙事。”
明明嘴裡說着不礙事,但臉色卻已經全部白了,江昭宴本來五分的相信變成了十分,他小心翼翼扶着男人,“陸先生,我先送你回房間吧。”
陸硯清嘴角勾起一個不顯眼的弧度,卻看起來很抱歉:“我剛剛是不是太沖動了?我看他離你那麼近,以為他在欺負你。”
他頓了頓,“如果我打擾到你們了,就讓我自己一個人回去吧,我沒事的。”
少年聽到這話,立刻搖了搖頭,完全将顧青忘在腦後,漂亮的狐狸眼眨了眨,解釋:“我和顧先生不是很熟。”
兩個人慢悠悠地走回房間,隻留顧青像個傻子一樣撸起袖子展示傷口,他咬了咬後槽牙,英俊的臉龐都變得扭曲。
默默豎起一個國際友好手勢。
回到房間後,陸硯清原本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婉拒了少年想要察看傷口的請求:“我感覺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