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誰來救救他……
“轟隆——”
“轟隆——!”
雷聲像利刃一樣劈開天幕,随之而來的還有暴雨傾盆,瓢潑般地砸在窗戶上。
四月悄悄地結束了。
江昭宴猛地睜開眼。
像是從水底猛地被人撈起,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渾身冷汗淋漓。心跳快得幾乎要沖破胸腔,指尖發顫,卻遲遲發不出聲音。
病房的燈柔和,窗簾半掩着,隐約可見窗外一片灰蒙。
自己這是……得救了?
緩緩轉頭,身邊空空的,病床一側擺着點滴架和一隻剛換過的藥瓶,滴液有規律地敲打着安靜。
少年的目光在病房裡遊走,心中一片茫然。
下一秒,房門被推開,一個護士探頭進來,見他睜着眼睛,猛地一愣,随後欣喜地跑了出去。
“他醒了!!三号病床的患者醒了!!”
腳步聲從遠到近,幾秒鐘後,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男人幾乎是奔着沖進來的,衣衫未換,眼底有着明顯的血絲,像是太久沒合眼,神情卻在對上江昭宴目光的一瞬間,蓦地松動,鋒利邊角瞬間瓦解。
“宴宴!”
陸硯青走到床邊,手懸在半空,像是不敢碰,又不舍得不碰,最終輕輕落在江昭宴冰涼的手背上。
“你終于醒了……”
江昭宴睜着眼,嘴唇動了動,卻仍是說不出話來,喉嚨像是被灼燒過,動一動都帶來針紮般的疼。
他努力地擠出一個乖巧安靜的笑。
我沒事。
發現自己說不出話,少年懊惱地皺了皺鼻頭,卻還是努力地安慰陸硯青。
目光落到床頭的許多禮物上,江昭宴神色有些疑惑。
怎麼有那麼多禮物,都是誰送的?
然而這番場景落在陸硯青眼裡便成了少年正在尋找男友的意思。
聲音幹澀,他第一次希望自己不會說話。
喬淵的話仍舊曆曆在目。
“你喜歡小宴?”
喬淵擰眉,“先不提他是我的男朋友,最重要的是你的喜歡會給他帶來很多困擾。”
“你猜江逸塵那麼發瘋地去傷害小宴,其中有沒有你的原因?”
“你們家世相差太大,陸夫人和陸先生能接受你喜歡一個毫無背景的普通人嗎?”
“請你離小宴遠一點,好嗎?”
陸硯青已經快要忘記自己是怎樣回答的了,他好像說:
“我不配陪在他的身邊,難道你就配了嗎?”
就像是在面對商場上的敵人,他的思緒前所未有的清明,“我離開與否與你無關,等到他到時候醒了,我自然會問他。”
他深深吸了口氣,“我會把選擇權留給他。”
陸硯青話說的利落,等少年真的醒了,用那雙漂亮的眼眸看着自己的時候,他又開始退縮了。
陸硯青不是這樣的人。
他做事一向果斷,卻偏偏在感情上露了怯。
“晏晏......江昭宴。”
他甚少這樣正式地叫少年的名字,江昭宴疑惑擡頭。
怎麼了嗎?
陸硯青手掌冰涼,卻固執地握着江昭宴纖細的手,仿佛怕他下一秒就要逃開,“江昭宴。”
他又叫了一遍少年的名字,然後鄭重其事地問:“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江昭宴瞪大眼睛,不明白陸先生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陸先生……是什麼意思?
指尖微動,心裡似乎種下了一顆種子,即将破土而出。
嗓子很疼,說不出半句話,他掙紮着想要拿筆,卻被陸硯青按住。
“不要寫。”男人的聲音有些發顫,“讓我先說完,好嗎?”
“你一定要喜歡喬淵嗎?”
“要不要看看我?”
“如果你真的那麼喜歡他......”
他咽了咽喉嚨,聲音晦澀,一向進退有度的男人第一次露出這樣失态的表情。
“哪怕你身邊已經有喬淵,也可以看看我啊。”
“......他都能找小情人,你也可以不是嗎?”
江昭宴怔住了,呼吸一滞,眼神瞬間有些無法置信地瞪大。
“我知道這很卑微,我也知道我不該打擾你們。”他自嘲地笑了下,“你喜歡喬淵,我祝福你們,但如果有一天你不那麼喜歡他了,如果你哪怕給我一點點機會,我都願意等。”
江昭宴眨了眨眼,眼圈發紅,急得快瘋了。
你搞錯了!
他心裡一邊喊着,一邊拼命去抓身邊的紙筆,卻又被陸硯青緊緊按住。
“别寫了,宴宴,别告訴我你的選擇。”
“我怕。”陸硯青輕聲說,“不要說,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