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燈光明亮,貨架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
江昭宴站在冷凍區前,低頭認真挑選着火鍋丸子。
少年穿着一件簡單的白色衛衣,衣擺随意地垂着,袖口略長,蓋住了一截指尖。他的氣質溫吞,五官卻幹淨漂亮,即使隻是低頭挑選食材,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彎腰正準備拿起一袋墨魚丸,一道突兀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喲,真巧啊。”
江昭宴微微一愣,不确定這聲音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
動作微頓,剛準備繼續挑選食材,對方又開口了:“看來是我的聲音太小,江先生沒有聽見啊。”
将魚丸放入購物車,少年擡眸,和身後的男人對上視線。
是……安方?
少年垂在身側的手指下意識收攏。
安方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灰色西裝,一條細鍊垂在胸前,像他這個人一樣吊兒郎當,和江昭宴略顯緊張的雙眸對上視線,他微微勾唇,笑着彎腰湊近他:“好久不見,想我了嗎?”
他們本就不熟,這話便顯得有些冒昧。
更何況,江昭宴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他覺得自己應該和别人保持距離才是。
……畢竟陸先生的安全感似乎不是很足。
想到這,少年輕聲打了個招呼,聲音生疏,微微點頭,就打算側身離開。
安方卻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對方手指幹瘦有力,力氣極大,江昭宴顧忌還在超市裡,不願多惹事,隻能站定在原地,聲音無奈,“安先生,請問還有什麼事情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安方笑着靠近半步,故意壓低嗓音,在他的耳旁吹氣,“上次不是說好要當我的模特嗎?怎麼了,現在變成大明星了,就覺得自己可以違背承諾了?”
這話确實是安方在理,少年猶豫了一下,“那你先把手松開。”
“我要是松開後,你跑掉了怎麼辦?”
被這樣咄咄逼人地逼問,江昭宴眉頭微微皺起。
安方完全不顧及他的感受,手勁極大,他本就對于疼痛敏感,此時更是被逼着眼尾通紅:“我不會跑的,答應你的事情我不會反悔的。”
少年的語氣已經盡量放緩,試圖讓對方冷靜些,但這樣的示弱反而像退讓,安方以為少年害怕了,變本加厲地湊近江昭宴。
“我怎麼感覺你在騙我呢?”
他手上的力度未減分毫,反而越扣越緊。
少年眼角泛紅,眼神倔強,哪怕隻是穿着一件普通的衛衣都顯得格外勾人。
安方咽了咽口水,悠悠吐出幾個字,話語裡是毫不掩飾的惡意揣測:“怎麼今天沒有跟你的金主在一起?該不會是他不要你了吧?”
這話實在是毫無理由,但他就是這麼說了,果不其然,少年在聽到自己的話後露出了幾絲異樣的表情。
“安先生,請你說話放尊重一點。”
“嗯?我說的不對嗎?”
安方自然是知道像少年這種尤物,陸硯青絕不會輕易放手,但那又如何?他隻是想要玩玩而已,上流圈層多的是玩物互換這樣的事情。
像陸硯青那麼重利的商人,到時候他跟哥哥撒撒嬌,讓哥哥給陸硯青一點好處,能有什麼解決不了的?
江昭宴被他拉扯得一個踉跄,背脊撞上貨架,架子輕輕晃了一下。
那一刹,安方的手無意間碰到一瓶擺在最外層的玻璃酒瓶。
“砰——!”
酒瓶應聲落地,接二連三的玻璃碎裂的聲音在超市内格外清晰,四濺的酒水混着玻璃渣蔓延開來,有一部分順着江昭宴的褲腳滑了進去,冰冷刺骨,濕意滲入肌膚。
少年呆愣在原地。
白色的褲腳迅速被酒染出一大片淡淡的顔色,他站在原地不動,一是疼,二是怕地滑,再動會摔倒。
安方也愣住了,但很快他就有些幸災樂禍地看向江昭宴,心裡有了打算,聲音略帶不解:“你就算再不喜歡我,也沒必要故意撞到酒瓶吧?”
“這麼多瓶酒,肯定很貴吧……也不知道你賠不賠得起?”
附近的員工聽到響動匆匆趕來,有兩人跑到貨架前查看現場情況,見地上一片狼藉,還有客人受了影響,立刻掏出對講機聯絡主管。
“經理,酒品區這邊發生了一些意外。”
經理接到消息趕到酒品區的時候,臉上已經堆起了職業性的笑容,隻是眼底的緊張難以掩飾。
“怎麼回事?”
他一邊說,一邊打量現場情況,看到地上一地碎玻璃和散落的酒水,立刻神色一變,又看了一眼旁邊站着不動、褲腳濕了一片的少年,眸光閃了閃,但還是硬着頭皮開口: “這都是限量版珍藏酒,一瓶起碼兩百萬,七瓶加起來……”
“差不多一千四百萬。”
江昭宴聽到這數字,整個人都愣了一瞬,眉心皺的更加厲害。
他看向安方,聲音鎮定:“安先生,剛剛是你碰倒了酒瓶。”
“你說是我,那你有證據嗎?”安方好整以暇地打斷他,“再說了,你站得最近,不是你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