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青不重利,重人。
*
江家已經迅速倒台,那些低價抛售的股票全部被陸氏集團收購。
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唏噓不已,但更多人私下裡議論紛紛,覺得江昭宴談了個戀愛,居然連家産都不要了。
“要我說真是個戀愛腦,自己家破産了對他有什麼好處?”
“現在整個江氏的殼子都姓陸了,這是陸家早就算好了吧?”
對此,江昭宴并不是一無所知,但他對于江家本就沒有什麼感情,況且陸硯青收購了江氏,除了江家人,在江氏打工的員工都肉眼可見地過的更加舒服了。
陸氏動作很快,那些藏在賬本後的黑水被紛紛清理幹淨,違規項目停止,拖欠薪資補上,不幹淨的人被裁掉,勤勤懇懇的員工加薪升職。
十九歲生日那天,江昭宴拒絕了陸硯青要大辦的想法,隻是和熟悉的朋友一起簡單地慶祝了一下。
等到夜晚降臨,他百無聊賴地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路邊繁華的街景,身後的門被推開,他順勢轉頭。
“宴宴。”
男人娴熟地上前從身後抱住少年的細腰,然後将腦袋搭在江昭宴的肩膀上,似乎是喝多了,少了幾分平日裡的冷靜,反而變得有些黏糊糊的。
“你猜我送了你什麼禮物?”
少年疑惑歪頭。
陸硯青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個黑色的文件夾。
“打開看看。”
江昭宴低頭翻開,視線劃過一行行字,嘴巴漸漸張開。
那是一份正式的股權轉讓協議。經過簽署後,江氏集團現有股份中,陸硯青所持的主導股權将無償轉讓給……
目光落在白紙黑字上的三個字符。
江昭宴。
那是他的名字。
江昭宴一時間有些失聲。
“陸先生……”
陸硯青笑了笑,偏過頭在他額頭落下一個輕吻:“十九歲生日快樂,我的小少爺。”
“這次,沒有人能再把你從該屬于你的地方趕出去。”
*
二十歲生日那年,江昭宴沒有再許願。
因為他想要的一切,都已經在身邊了。
那一年春天格外漫長,江南的細雨像是鋪了一層輕紗,落在枝頭、檐角、街燈上,也落在一場被期待了許久的婚禮上。
盛大的婚禮就在這一季舉行。
不是隐秘的、不為人知的地下儀式,也不是那種隻請少數親友的低調聚會,而是一場真正的、公開的、舉世矚目的盛世婚禮。
從邀請函發出的那一刻起,熱搜就沒有下來過。
【江昭宴陸硯青官宣結婚】
【昔日豪門少爺如今手握江氏集團】
【“我十九歲生日,他送我一家公司”】
【盛世婚禮曝光!某豪門私宅宛如宮殿】
江昭宴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領口别着一支白玫瑰,挺拔俊朗,陸硯青則身穿深灰色禮服,二人并肩而立,宛如天作之合。
禮堂布置得如夢似幻。
高懸的水晶吊燈映着琉璃般的光暈,鋪滿長道的紅毯宛若流動的霞光,鮮花從入口延伸至舞台,爛漫燦爛。
來賓坐滿了整個大廳,有商界大佬,也有娛樂圈明星,甚至還有江昭宴當年在福利院認識的幾個老師和舊友,被專機接來,坐在一起。
喬淵自然也在,他大手一揮,随了一套别墅作為份子錢,表情又欣慰又糾結,最後變成了一句:“不開心了找我,喬家不怕陸家。”
儀式開始。
婚禮進行曲緩緩奏響,滿堂賓客靜默注視着紅毯盡頭的那一對身影。
站在台上的牧師展開證言冊:“在這衆人見證下,是否願意,無論貧窮富貴,健康疾病,從今至死,你都将他視作唯一的伴侶?”
“我願意。”陸硯青答得毫不猶豫。
江昭宴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回望男人許久,腦海裡如走馬觀花,二十年光陰短暫又迅速地出現又消失。
從他跌入泥潭,到他重獲自由,從他對人性不抱希望,到現在願意牽起一個人一生的手。
他輕輕點頭:“我願意。”
掌聲如雷。
香槟噴湧,焰火升空,夜空之下,相愛的人們交換戒指,親吻對方。
江昭宴睜眼,在男人眼裡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那年江昭宴二十歲。
他擁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少年從孤獨的山野走來,終于落在溫柔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