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薄紗般籠罩大地,陰森森的林間小路上,三道身影正飛快的朝着亂葬場的方向移動,仔細看,其中一人肩上還扛着一個髒兮兮的麻袋。
前方的亂葬崗上空盤懸着烏鴉,凄厲嘶啞的聲音傳來,為這萬人冢平添幾分陰森。
“大哥,我們真的要把雲家大小姐扔在這啊?”矮壯的男人摸了摸胳膊,總覺得背後發涼,“要我說啊,這雲家也太狠心了,不過是沒有靈根罷了……”
“你懂什麼,”高瘦男子惡狠狠的打斷了他的話,“雲家那可是天才世家,哪怕是最小的八小姐都在三歲便測出火系靈根,而這位大小姐,等到及笄都還沒有任何靈根出現,誰知道是不是雲家人。”
這話說的可一點也不隐晦,為首的人回頭瞪了兩人一眼,低聲警告:“胡言亂語什麼,還不快跟上!”
這雲家的閑話哪是他們能随便亂嚼的,剛剛還在閑言的兩人後頸一陣發麻,慌忙閉緊嘴巴跟了上去。
這麻袋裡裝的,正是雲家的廢物大小姐雲清也。
正如兩人說的那般,雲清也是個測不出靈根的廢柴。
在北冥,沒有靈根的普通人多不勝數,但是在天才輩出的雲家,沒有靈根的雲清也便是一個污點。
再說這位出生那日,暴雨傾盆,天空罕見的的出現了紅月,國師預言大禍将至。
礙于雲淩丞相的身份,皇上沒有大肆宣揚這件事,隻是讓雲淩将其丢到雲府的偏院自生自滅,哪想雲清也命大,硬是活到了及笄的日子。
隻可惜……雲清也雖然命大,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廢柴,雲府是斷然留不得她的。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事情。
幾個魁梧男人到了這亂葬場,也忍不住心裡發寒,剛剛噤聲的高矮兩人此刻忍不住開口勸道:“大哥,要不……我們就把人扔這吧,反正死都死了,扔這跟扔到别處也沒差别啊。”
“對啊大哥,那亂葬場常人可去不得啊。”
為首的男人腳步一頓,看了看四周,前方就是亂葬場的邊緣,而右側則是郁郁蔥蔥的樹木,這裡是玄月森林的北側。
在他們身後,是一條長長的雜草叢生的小路,别說一個廢柴了,就是有修煉能力的女子到了這也不見得能走出去。
思及此,他一揮手,對高個男人說:“你,把她丢到那邊去。”
背着雲清也的男人不情不願的往前走,還沒等走到亂葬場邊緣,右側的樹木卻無端搖晃起來,男人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嘴裡念念有詞:“大小姐,冤有頭債有主啊,别……别來找我啊!”
男人腳步釘在原地,遲疑的向着右側看去,額頭頓時滲出豆粒大的冷汗,隻見一陣濃霧憑空出現在玄月森林中,正飛快的朝着他移動,男人大叫一聲,丢下草席轉身就跑。
“狗子!你跑什麼!”
身後兩人見他跑的飛快,頓時亂做一團,連滾帶爬的順着來時的小路飛快逃竄。
被高個男人丢出去的草席在斜坡上一路翻滾,在石頭的磕碰下,草席散開露出了裡面的人。
雲清也翻滾幾圈,最終被一顆粗壯的大樹攔住,借着微弱的月色,也終于讓人看清了她的模樣。
瘦弱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幹柴似的手腕上新舊傷交疊,枯燥的頭發淩亂的蓋住了她的面容,發絲間露出的嘴唇呈現出難看的灰白色。
這人已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籠罩在玄月森林邊緣的濃霧漸漸散去,在薄霧中,緩緩走出一隻毛色黑亮的貓。
這貓墊着腳慢悠悠的走到雲清也身旁,爪子輕輕的按在她的唇上,尾巴無聊的甩來甩去。
真沒意思啊,又是死人。
等等……
黑貓甩着尾巴一蹦三步遠,警惕的看着地上的人,而地上本已經涼透了的“屍體”忽然動了動手指,隐藏在頭發底下的眼睛驟然睜開,閃過一道寒光。
這是哪?
雲清也動了動胳膊想坐起來,卻發現渾身上下都僵硬的可怕,隻有眼球和手指勉強能動。
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在實驗室測試新研發的藥劑嗎?怎麼會躺在地上?
不等她想明白,腦子忽然一疼,碎片化的記憶争先恐後的湧進她的腦子,疼的她咬緊嘴唇,悶哼出聲。
躲在不遠處的黑貓尾巴“嗖”的豎起來,警惕的看着這邊。
剛剛消散的霧氣又快速飄來,在濃霧的遮掩下,黑貓小心的朝着雲清也的方向走去。
而這邊,雲清也剛剛被迫接受了一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還沒來得及理順記憶,就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回暖,關節處雖然還有些幹澀,但是已經不妨礙行動了。
她胳膊撐地,幹脆利落的起身,靠坐在樹幹上,一擡眼發現不遠處飄着一堆濃霧,正在以龜速向她飄來。
雲清也:“?”
黑貓看着忽然坐起來的女人,雙眼一亮,濃霧僞裝都顧不得了,腳步輕快的跑過去聞了聞雲清也撐在地上的手。
不知道為什麼,這人身上有種熟悉的感覺,不過太淡太淡了,隻是一瞬便從他的鼻尖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