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淮目睹趙錦繁慘死,歲和班消亡而投河。
楚墨芷因受夜魅操控而緻使錦繡山莊繡女皆殒命,自愧以自焚。
善娘女兒遇害,所顧念之人皆遭毒手,又受狐狸道人蠱惑,愧心難安而撞石。
每一位人的死亡,都和狐狸人有關,卻又并非他直接而為。
李知行受兩位小鬼渡的點撥,又想起那狐狸在四處巧奪慧根,他道:“他爹的,莫不是這狐狸真想升天啊?天界有些仙得道飛升之前,卻是手上不能沾血的,至于以言語舉止誘騙他人,是否能借刀殺人,天界的成仙清律也沒說明說。這律法,看來得改改了。什麼阿貓阿狗的,都想成仙。”
幾人還沒想明白,躺在地上的葉員外忽然咳嗽了一聲,衆人一陣慌張。
按照幻域中的規矩,不能向直接向未死之人言明鬼渡身份——葉員外在善娘的幻域之中,是捕殺雪女一事中唯一活下來的人,他的故事,得按照原本的走向繼續下去。
“葉員外是被東方夫婦救回府中的。”善娘對着三位鬼渡道,又轉而看向葉青盞,“葉小姐,謝謝你啊。”
葉青盞茫然地眨眼,問:“謝我什麼?”
善娘抱起欣欣,笑着道:“那時我迫于無奈嫁給那畜生,婚後懷着身孕四處找活幹,是葉員外收留的我,而你,又給我起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話音未落,聞故看向葉青盞的目光,又低落了起來,像隻被淋濕又被抛棄的小狗。葉青盞最怕他這樣的目光,趕忙偏頭錯開了。
“你那時不過十歲,已經是歲安縣有名的小才女了,我在葉府幫工,你很愛吃我做的酥糖。便問了我的姓名。父母說‘賤名好養活’,給我的取的名字并不好聽,又說我遲早要嫁人,冠夫姓,名字并不重要。”
葉青盞聽得眉頭一皺,道:“怎麼能不重要呢!姓名,意味着來處,沒有好的來處作源,便隻能帶挂礙,憑着孤勇探去路。太累了,也不公平。”
在善娘的輕聲漫語中,聞故望着葉青盞,哀落的目光中,又亮起幾點碎星。
“這些話我到現在都記得,謝謝你啊,青盞。”
婦人言語輕柔,像一縷清風,撩起腦海中遮住記憶的輕紗,葉青盞想起了她為善娘取名的事——
行善者,好人。有所善者,能人。
娥,容好,美者,使人心怡神悅。
“您為丐幫孩子做的,青盞都聽說了。人美心更美,青盞有一名想送給您,不知您喜歡否?”
——善娥。
“我很喜歡。”
“謝謝。”
在身影消失之前,善娘這樣說。
随着善娘的消散,幻域發生了變化,丐幫一衆、百花叢裡的孩子、漫天的螢火蟲……都不見了,隻剩三位鬼渡和葉劭凜。落腳的地方驟然變成了葉府,聞故和葉青盞還是東方夫婦的扮相,而李知行,則成了——
“谪仙,你怎麼穿着管家的衣服?”這幾日待在葉府,葉青盞同府中人都熟悉了起來,辨出了李知行此時又充當的人物。
李知行低頭看了自己一眼,确實作仆人裝扮,不解道:“為何我不是……”
躺在雪書中的葉員外忽然咳嗽一聲,挺身坐了起來。葉青盞彎腰去扶,身旁的聞故卻先她一步,伸出了手。
李知行手背向身後,施法術将雪書收進了袖中,記起身為管家的自責,同聞故一道将葉員外從地上扶了起來。
葉員外捂着腦袋,暈頭轉向地問:“發生何事了?”
李知行十分入戲道:“員外去了一趟玉蝶峰夜半未歸,府中人擔心,東方夫婦亦是,便随下人一起進山尋您,找着您時,您躺在山口。”
葉員外拍了拍腦門,道:“我記起來了。”轉而問向聞故,“東方先生,雪女如何了?”
想起方才善娘說的原本故事中雪女去向成謎,聞故回道:“員外,雪女失蹤了。”
葉劭凜心頭一沉,又問:“石洞中的孩子們呢?”
話落,聞故同葉青盞相視一眼,默了默,才道:“都……被毒死了。”
話音未落,葉劭凜便如一間危房般,向後倒去,幸被來人扶了一把。
“他們怎會如此狠心?”
扶着葉員外的姑娘探出了頭,從頭到腳看了一眼他,驚慌道:“員外為何傷得如此重?”
清透的月光下,衆人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三位鬼渡,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