姮沅立刻反應過來謝長陵意欲何為,一條性命,還是謝長陵的親堂兄的性命,就這麼被他拿來當威脅人的籌碼,用來做的又是這種事。
無恥!
混賬!
禽獸!
姮沅沒有任何的猶豫:“你帶我去找長明的爺娘。”
她還怕寶珠會拒絕她,但寶珠沒有猶豫地說:“稍等,奴婢叫人備轎。”
謝四老爺去衙門了,但謝四夫人在自家院子裡昏昏欲睡,謝長明的病情将謝四夫人折磨得精神衰弱,昨夜邊哭邊醒沒睡着,白日裡頭就疼起來了。
女使剛在太陽穴兩側貼上藥膏,纏上額巾,便聽人通報姮沅來了。
謝四夫人一聽頭就更疼了:“她來做什麼。”
謝四夫人不情願見姮沅,指使女使去見姮沅,片刻後,女使回來告與她:“那位姑娘是請四夫人去救十一郎君,大司馬似乎提出了個極為無理的要求,讓那位姑娘達到,否則就要停了十一郎君的參湯,今日的參湯就被停了。”
謝四夫人驚惱道:“什麼?她不是說就連命都肯給長明嗎?什麼要求她做不到,讓大司馬停長明的參湯?你去問她,是她做不到還是不願做?若是不願做,我就算綁着也要她做了。”
女使出去回話,不一時進來道:“那姑娘說是個很無恥的要求,她做不到也不願做。”
謝四夫人的太陽穴更疼了,她向女使招手:“扶我起來。”
被扶着走出正堂,就見姮沅被晾在烈陽下,曬得連眼睛都睜不開,看到她露面,迫不及待地向前幾步,謝四夫人立喝道:“站那别動。”
姮沅急道:“确實是萬分緊急的事,還請夫人允我進去詳談。”
謝四夫人道:“你沒必要進來,仔細髒了我的地。你實話告訴我,大司馬要求的事,你做不到是能力範圍内做不到嗎?如若不然,你還是回去,讓我見到你為長明付出的決心,大司馬想要的東西,總是會得到,沒有例外,你沒必要再心存妄念。”
她說完這話,就轉身進屋,幾個女使客氣但不容拒絕的态度把姮沅‘請’出去。
姮沅絕不甘心屈從于一個不愛又無恥的禽獸,她一咬牙,沖開幾個女使的阻攔,在謝四夫人的驚呼聲中,沖進了正房内,謝四夫人氣急敗壞:“你個沒有規矩的東西……”
姮沅打斷她:“夫人救我就是替長明全了臉面,大司馬看上了堂兄的女人,這種事若叫外人知道了,長明的臉該往哪擱?”
還是說出來了。
盡管昨夜覺得不該說,可那時候她還不知道謝長陵是個狠心到給謝長明斷藥的人,而今天她已經意識到她沒有辦法對付謝長陵,為了救謝長明,她隻能将自己的名譽抛擲腦後。
謝四夫人震驚地看着她,還是不敢相信:“你說大司馬?怎麼可能,他……”
姮沅道:“若有半句虛言,叫我天打雷劈。”
謝四夫人依舊半信半疑,她隻關心一件事:“長明呢?”
姮沅道:“今日便沒了參湯,他水米難進,若無參湯吊着,恐怕身體會日漸虛弱。”
謝四夫人陷入了煎熬中,她并不在乎姮沅會不會被人淩/辱,可所有人都知道姮沅是謝長明的女人,如今謝長明氣未絕,謝長陵就敢染指她,這是明晃晃地不把謝家四房放在眼裡。
她既生氣也為謝長明擔心,她叫來女使,吩咐女使翻箱倒櫃去尋人參。
可是四房有謝四老爺這麼個賭徒在,家裡根本存不住好東西,女使翻了半天也隻尋出一根八十年的人參,到底不是長久之計。
姮沅道:“可否請族老……”
她還未說完,謝四夫人就斬釘截鐵道:“不可能。”
謝長明既為了個女人私奔,謝家是絕無可能再接受他,所謂讓公中出銀子治謝長明就是個幌子,自始至終拿銀子的都是謝長陵。
何況現在也不是銀子的事,百年人參,百歲神龜殼,千歲雪蓮這些藥材都不是易得的,隻有謝長陵這種遊戲人間的人,才會随意地把這種關鍵時候能保命的東西給出去。
謝四夫人很确定,若讓族老知道這件事,他們隻會放棄謝長明,再把姮沅趕出去——甚至可能會直接殺掉她。
屆時謝長明和姮沅都會死。
謝四夫人不在乎姮沅的生死,但她不希望謝長明連最後的兩個月都保不住。
她思忖再三,還是選擇狠心道:“你昨日還言之鑿鑿願為長明殉死,今日卻連這麼點付出都不肯舍,長明能認識你是他倒
了八輩子的血黴,你是不是就是為了克死他才跟他認識的?”
姮沅臉色煞白。
謝四夫人指着院外:“你若狠心,你現在便可逃出去了,丢下長明不管,讓他就這麼死了吧。”
她這話說得毒,好像如果謝長明就此死去,姮沅就是那個兇手。她平白就給姮沅背上了巨大的罪責,讓姮沅顫着唇,半晌都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