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陸崇都沒有這樣近距離對視過。

沈涵清感覺有點不對，不動聲色地離那位周先生遠了一些，也不讓他再幫忙試衣服。

将之前挑的那些随意地拿起來對比。

櫃員依舊很熱情地跟她講解每件衣服的優點，不停地說：

“小姐，您可以選這一件。”

“這件也不錯。”

“您眼光真好，這件是最新款，很受客人歡迎。”

沈涵清選擇困難症，瞧瞧這件，瞅瞅那件，糾結得難受。

“都包起來吧。”

櫃員高興道：“這些…您都要嗎？”

“嗯。”沈涵清将卡遞給她。

不用做選擇，心情舒暢不少。

旁邊，周先生又在跟那件衣服做鬥争，不知是不是扣眼太小，扣子系不對，又解不開，領口被他捏皺，眉心深蹙，似乎更煩悶了。

櫃員指指他，問沈涵清：“這件，需要幫您包起來嗎？”

那人好似十分專注，沒注意櫃員說的話和她的視線，低頭擺弄着。

“一起結算吧。”花錢省麻煩。

櫃員将衣服打包好，結完賬，将卡還給沈涵清，周勉之才反應過來似的，看着她，“選好了？”

“嗯。”沈涵清點頭。

“稍等，我把這件脫了。”

他說完，繼續解扣子，還剩三顆。

櫃員忙道：“不着急，您慢慢來，這位小姐已經付款了。”

沈涵清想說要不要給林初他們打電話，問問他們在哪兒，就見那位周先生猛然擡頭，神色疑惑。

“這件送我？”

沈涵清：？？？

櫃員的話會讓人産生這種誤會嗎？

沈涵清立刻回憶一遍，櫃員讓他不要着急，說我付完錢了，好像……有那麼一絲絲歧義？

有嗎？？

他以為送給他了，所以不着急脫，或者不用脫？

那就…可能……有吧……

雖然這人私生活有點問題，但今天一直不厭其煩地幫她一件一件試衣服，如果她現在回一句‘不是給你的’，有點尴尬。

“嗯。”沈涵清硬着頭皮說，“今天麻煩你了。”

他仍不解地看過來，好似很驚訝她會這麼做。

沈涵清輕咳兩聲，裝作若無其事地拎着衣服往外走，“去看看林初他們下來沒有。”

“嗯。”

周勉之不着急跟扣子較勁了，把他之前穿的外套裝進購物袋裡，跟在沈涵清身後。

還沒看見林初和許況的身影，沈涵清也不知道往哪兒去，瞎逛着。

突然聽到一句：“不合适。”

“嗯？”沈涵清扭頭。

就見周先生眉宇間似有些苦惱，“非親非故，我收你東西，不合适。”

“……”沈涵清覺得他這話說得就挺不合适的，又讓她煩惱，“你幫我忙了……”

“那是小事，我把錢轉給你。”

“不用……”

他很堅持，掏出手機要給她轉賬，不過他手機黑屏了，擰眉道：“沒電了。”

“你加我微信，回去我轉給你。”他報出一串數字，“這是我手機号。”

“不用了……”

不容她拒絕，這人很自然地彎腰，将她手中的購物袋全拿走，給她騰出手，“微信和手機同号，你搜一下，昵稱是大寫字母Z。”

沈涵清：“……”

他又念了一遍手機号。

沈涵清隻能照做，按照他報的數字，搜索出用戶‘Z’，頭像是一個紫色的水晶球。

有點意外，沈涵清不确定：“是這個嗎？”

她問完，他傾身湊過來，胳膊輕輕碰到她肩膀，沈涵清立即悄悄側身，将肩膀往後縮了縮。

“對。”

他很自然地直起身，仿佛剛才兩人不經意間的靠近和觸碰是她的錯覺。

沈涵清申請完好友，收起手機，準備把購物袋接回來自己拿着，扭頭一看，那人一隻手拎着所有的袋子，一大串垂在他身側，已經往前走了一段，他對面，許況和林初正走過來。

沈涵清小跑着追上去。

走到跟前時，許況指着周先生手裡的購物袋問他：“這麼多衣服，都是你的？”

“還有你身上這件，皺皺巴巴的，怎麼回事？”

“不是，這些是我買的。”

沈涵清沒打算聊第二個問題，手往周先生拎着的購物袋上探了探，“麻煩你了，我來拿吧。”

不等沈涵清碰到購物袋，許況湊過來，驚奇地打量着，沈涵清被迫後退。

許況啧啧出聲：“都是男裝？沈小姐，你們家寶寶也太幸福了。”

沈涵清和林初同時“啊”了一聲。

許況看向沈涵清，笑道：“你男朋友啊，你不是喊他寶寶嗎。”

說完還仿若不經意地瞥了周勉之一眼，對方回視，目光不明。

沈涵清擺手，“不是……”

她說了是網絡段子，這人怎麼記這麼清楚，還胡說八道。

林初上前一步，“時間不早了，就不耽誤許先生辦正事了。”

說着幫沈涵清去拿購物袋，不知道是不是這位周先生沒反應過來還是怎麼回事，她用力拽了兩下，才順利拿回來。

“好吧，下次見。”

許況笑笑，沒再說什麼，互相道别後，各自離開。

-

回去的路上。

林初坐在副駕駛上，看着旁邊開車的沈涵清，問：“你以前是不是認識許況，但因為臉盲，已經忘了？”

“不可能，”沈涵清語氣很确定，“我是臉盲，但名字記得。”

林初：“那就奇怪了，我覺得他對你有點特殊，第一次見面，就非讓你參與他的婚禮策劃，又很喜歡跟你開玩笑，不像是對待陌生人的方式。”

“可能他輕浮慣了。”沈涵清歎氣，“你經常遇到這麼奇葩的客戶嗎？”

林初笑：“他最奇葩。”

其實林初覺得許況除了愛情觀不太正常，人還挺有禮貌的，為人處事讓人感覺很舒服。

比如他倆單獨在商場逛的時候，他讓司機上來幫着拎東西，當時一件衣服都還沒買，林初猜測，可能是怕她不自在，多一個人，避嫌。

還有剛才下樓時，大概覺得逛太久了，怕大家餓，去甜品店買了幾盒蛋糕，每人一份，司機也有。

林初想着，打開甜品盒子，嘗了一口，“一分價錢一分貨，貴的就是好吃，你給那份放後面座位上了，待會兒别忘了拿。”

沈涵清趁着紅燈的空擋掃了眼林初手上精緻的甜品，鼻尖聞到香甜的味道，到底沒說出那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