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趙老先生道别後,沈涵清轉身欲走,周勉之叫住她:“距離三點還有段時間,讓趙老先生給你看看臉盲。”
“沒關系,我已經習慣了,不用看。”
沈涵清最煩吃藥,尤其中藥滿滿一大碗黑色的藥汁,想想就恐怖。
趙老先生聽到兩人的對話,笑呵呵地道:“臉盲?有點意思,過來讓我瞧瞧。”
沈涵清禮貌推辭,趙老先生又接連喊了她兩聲,不好一直拒絕,便随着趙老先生進了他看診的房間,周勉之也跟進去。
趙老先生問了沈涵清一些問題,分析她的脈象,用時比剛才給周勉之看診還久,臉上的興味越來越濃。
“奇了,除了憂思過重,竟然什麼問題都沒有。”
“憂思過重?”周勉之蹙眉,“嚴重嗎?怎麼治?”
沈涵清:“我身體沒什麼問題,那就是不用治,是藥三分毒,對吧,趙老先生?”
不等趙老先生開口,周勉之便問:“臉盲這種情況是不是針灸更好?”
沈涵清:“!”
“我天生臉盲,應該不是病,不用治的。”
紮針,大可不必。
趙老先生:“你身體五髒六腑沒什麼大問題,我的建議是可以嘗試一下在面部和頭部進行針灸。”
沈涵清把腦袋搖成撥浪鼓,“我覺得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基本不影響生活。”
趙老先生:“試試吧,你的病情太特殊,我還從來沒遇見過,非常值得研究,我把醫藥費給你免了。”
沈涵清:“不用。”
趙老先生:“試一下,萬一治好了呢?”
沈涵清:“真的不用。”
“難道你這輩子就想記住他這麼一個人?”趙老先生指着周勉之。
沈涵清:“嗯?”
趙老先生:“我剛才問你,你不是說這段時間唯獨記住了他。”
沈涵清:“……”
“既然你無意改變現狀,那就算了。”周勉之語氣帶着點無奈
“…………”
周勉之在趙老先生說完剛才的話後接這麼一句,聽起來就好像她默認了趙老先生的問題:這輩子就想記住他一個人。
沈涵清解釋:“趙老先生,其實我也不算是完全臉盲,見的次數多了,大部分人都能記住。”
趙老先生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最近總見他,所以記得他的樣子,可你也不能隻跟他玩,多接觸點其他朋友,或許對緩解臉盲有幫助。”
沈涵清:……我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周勉之認真跟趙老先生分析:“她這段時間見過的人挺多,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朋友,叫許況,許況和她見面的次數比我多兩次,但她現在依然記不住許況的模樣,這是什麼原因?”
“兩次?記得挺清楚,”趙老先生分别看了周勉之和沈涵清一眼,“那見的次數确實多。”
沈涵清:……
趙老先生:“能給我看一下你們那位叫許況的朋友長什麼樣嗎?”
周勉之掏出手機,找到許況的照片給趙老先生看。
趙老先生掃了眼周勉之手機屏幕,嚯地後仰,“長這樣都認不出來?”
許況很帥嗎?
沈涵清好奇地湊近,就見照片上的人穿着大紅色外套,尖嘴猴腮。
“許況不長這樣吧?”她雖然臉盲,但還是能記得許況下巴沒這麼尖。
周勉之:“手機像素的問題,他本人跟這張照片差别不大。”
沈涵清:“?”
遠在陽城的許況連着打了兩個噴嚏,“誰罵我了?”
“不治就不治吧,”趙老先生朝周勉之哼了哼,“沒時間看你單方面秀……”恩愛。
“沒時間看你們鬧着玩兒,快三點了,我還有事,我給你開了三副藥,針對的是憂思過重,拿上藥趕緊走。”
正說着,窗外傳來啪嗒啪嗒的聲音,沈涵清朝外面看了一眼,不知什麼時候下起雨,地面已經被打濕。
“趙老先生,下雨了,你待會兒要去哪兒,機場還是火車站,我們送你過去吧。”
“什麼機場、火車站,”趙老先生笑,“我就去隔壁村跟朋友打麻将,路不難走,也不遠,打着傘一會兒就到。”
“您不是說今天要離開北城?”沈涵清瞥了眼周勉之,周勉之神色如常。
趙老先生擡頭,也看向周勉之,他回視,眼皮垂了垂。
“姑娘,你今天是不是約了什麼人見面?”
沈涵清點頭,“對,本來要去見一個朋友,聽說您馬上離開北城,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我們就立刻趕來了。”
趙老先生笑着問沈涵清:“男孩子吧?”
“您怎麼知道?”沈涵清驚訝。
趙老先生:“為了我這麼個糟老頭子爽了人家男孩的約,人家不高興怎麼辦,早知道我就跟那幾個老夥計換個時間打麻将了。”
“沒事,”沈涵清說,“我們商量好了,明天再見面也是一樣的。”
“哈哈哈,那就好。”趙老先生瞥一眼周勉之,哼起小曲,心情很不錯。
周勉之目光頓了頓,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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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涵清和周勉之各自拿上自己的藥,從趙老先生家出來,老先生說的沒錯,即便下雨,除了泥土地面被水打濕後有些黏,路并不難走,慢一些就可以。
幸好趙老先生雖然在山裡,但住的地方不算特别偏僻,他們沒遇到懸崖峭壁或者特别陡的路,不然周勉之恐高,又碰上下雨,肯定很難下山。
她正這麼想着,餘光一瞥,旁邊沒了周勉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