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找到程真,沈世陽擔心他再一次無聲無息的不告而别,一直派人留守在津城那個小區。
所以,在程真坐上回北城的高鐵時,陳助理便接到了消息。
如今他可不敢怠慢程真的任何消息,連忙朝醫院過去。
原來,那晚沈世陽被沈德遠懲罰,在大雨中跪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色微明,下了一夜的雨漸漸停歇,而沈世陽終于堅持不住,直接栽倒在濕濘地面。
他本來就帶着傷,又淋了一夜的雨,送到醫院時,發起高燒,檢查出右肩肩胛骨骨折,多處韌帶損傷,額角被縫了七針,幾乎送了半條命。
也因為他這驚天動地的挨了這頓打,退婚之事,顧家不好再多苛責,但在城北商區開發合作的項目卻陷入停滞。
沈世陽醒來後,幾乎沒有任何休息時間,一邊在住院養傷,一邊開始處理棘手公事。
因為一直沒有好好休息,心裡還焦灼惦記着程真,沈世陽恢複情況很不理想,昨晚又發起高燒,差點進了搶救室,一直到今早情況才漸漸穩定下來。
折騰了一夜,沈世陽上午終于安穩睡了會兒,大概到了中午時分,才悠悠轉醒。
陳助理等在病房裡,見沈世陽睜開眼睛,連忙起身來到病床邊,想要開口,見沈世陽灰白的憔悴臉色,卻又猶豫了一瞬。
他不太确定,這個樣子的沈世陽是不是還能經得住折騰。
沈世陽倒好似不太在意,他撐着坐起來,捏了捏眉心,嗓音沙啞問道:“怎麼?公司又出了什麼事?”
“不是公司的事,是剛接到消息,說程先生回了北城……”
“你說什麼?”沈世陽猛的掀起眼皮,“小真?”
“對,跟着程先生的人發來消息,說他早上坐高鐵來了北城,半小時前在南站下車後,打車朝國貿方向過去,現在還在路上……”
陳助理話還沒說完,沈世陽已經掀開被子站了起來,閉上眼睛緩過一陣眩暈,他快速思考着程真回來的目的,一邊換好衣服,快步走了出去。
陳助理擡擡手,他知道這個時候沈世陽聽不下任何勸解,勸阻的話到底沒說出口,默默跟了上去。
一路上,跟着程真的人一直在和陳助理發消息确認方位,讓人震驚的是,程真最終的目的地,竟然是國貿的深璟大廈,也就是沈氏集團的辦公大樓。
程真确實是來找沈世陽的,他換了新的手機号碼,也不想再讓沈世陽知道,想來想去,幹脆直接去辦公室找他。
程真和沈世陽在一起五年,這是他第三次去深璟大廈。
第一次是五年前。
那時,他們剛在一起三個多月,那會兒正是幹燥秋季,程真特意炖了冰糖雪梨湯,細心裝在保溫杯裡,自己坐了一個小時的公車過來想送給沈世陽。
路上,程真想着沈世陽看到自己時的驚喜模樣,心裡和這雪梨湯一樣甜。
到了大廈,程真在前台禮貌地問了工作人員,才知道要見沈總是需要預約的。
深璟大廈一層是挑高大堂,穹頂高闊,氣派十足,四周都是西裝革履腳步匆匆的精英白領,而程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牛仔褲T恤,手裡還拎着個有卡通圖案的淡綠色保溫杯,不由感到幾分局促。
他給沈世陽發了條消息,許久沒有回複,隻好聯系了陳助理,又等了半個多小時,陳助理終于乘電梯下來,他也并沒有邀請程真上樓,隻說沈總在忙,然後臉色淡然的接過了程真手裡的保溫杯。
程真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是冒然了。
之後陳助理說要安排車送程真回去,程真拒絕了。
在回去公交車上,程真十分低落,他第一次發現,這段關系并不想自己想象的那樣美好。
之後他再也沒有來這裡找過沈世陽。
直到五年後,他得知謝景天上了支邊名單那晚,自己卑微地來找沈世陽求情,本來來之前跟陳助理打過電話,到了樓下才知道沈世陽剛剛離開,程真知道,那是沈世陽對自己的羞辱和輕視,那是程真第二次來深璟大廈。
今天是第三次來到這裡,這個他一點兒都不喜歡的地方。
下車時,程真沒有再擡頭去看高聳的玻璃幕牆,他隻是暗暗慶幸,這個氣派非凡的大廈和自己終于沒有任何關系,或者……從來就沒有過關系。
徑直來到大堂前台,程真态度依舊禮貌,對前台接待人員客氣問道:“你好,我有急事想找沈總,我知道見他需要預約,但事情很急,如果聯系沈總不方便,麻煩聯系陳助理也可以。”
讓人意外的是,妝容精緻的接待小姐立刻站起身,熱情笑着說道:“您是程先生吧?請跟我來。”
說着,她引着程真進了電梯,這部電梯是專屬使用,需要刷卡,而且隻有一層停靠,就是大廈的頂層38層。
從電梯出來後,是一片裝修奢華的待客區,中間擺放着一圈黑色真皮沙發,程真以為會讓自己在這裡等待,卻沒想接待小姐沒有在這裡停留,而是徑直穿過這片區域朝這層唯一的一間辦公室過去。
打開對開的暗紅色木門,裡面辦公室面積寬闊,裝修大氣沉穩,以灰黑白為主,落地玻璃窗外高樓林立的CBD一覽無餘。
“請您在這裡稍候。”接待小姐側身,讓程真坐在窗前沙發上。
馬上又有人端來熱茶,半彎着腰放在程真面前茶幾上,茶葉清香撲鼻,是他最愛的普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