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可能還吃得下去!”林江野把筷子一把拍在桌子上,秋無際的手也一同被按在下面。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兇,林江野放緩聲音說道:“秋無際,是不是我剛才話太多,你生我氣,所以故意吓唬我呢?”
“對不起,我以後會注意的,”林江野坐下來,把闆凳搬近一點,握緊秋無際的手腕:“别拿這種事情亂說,好不好?”
秋無際看着少年的眼神,不知該怎麼說拒絕。可是......
“沒生氣,也沒騙你。”
少年的眼眶瞬間紅透,嘴唇微微顫抖。就在秋無際以為少年下一秒就要落下淚時,卻見少年抽抽鼻子,倔強地沒有讓眼淚掉下來:“七年前,師父也是這麼對我說的。”
秋無際身心一震,當下便為自己挑起這個話題而悔恨,還沒來得及想出安慰的話,就聽林江野接着說道:“可師父在當天夜裡便離開了我。”
“我不會!”秋無際倉皇開口,說完之後一愣。不會什麼?秋無際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堅定又緩慢地重複一遍:“我不會的。”
林江野揉揉眼睛,擠出一個微笑,說話的聲音帶着鼻腔:“嗯,一言為定。”
這天晚上,風吹得格外猛烈,窗戶被搖撼地哐镗作響,連瓢潑的雨也來湊熱鬧,砸在屋檐上噼裡啪啦響成一片。
枯枝斷裂的聲音傳來時,屋裡的兩個人同時睜開眼睛。
林江野一骨碌翻身起床,看見秋無際的動作,勸道: “你還傷着,我去去就回。”
“無礙。”秋無際已經穿戴整齊。
襲着夜雨翻過山頭,黑衣人的動作慢了下來,秋無際和林江野對視一眼,躲在暗處。
林江野小聲蛐蛐:“這人大半夜不睡覺,跑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一定有鬼。”
“嗯。”秋無際附和點頭。
“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運氣不賴,這個人剛好是血鷹的手下,把我們直接帶到血鷹的老巢了?”林江野暗搓搓地期待。
秋無際繼續點頭:“有可能。”
秋無際是不是敷衍不知道,但這次的運氣似乎真的不錯。
這個地方明顯是臨時搭起來的,外面搭着幾個草垛亭子,裡面的山洞黑通通地往更深處蔓延。黑影披着鬥篷,把全身上下遮得很嚴,乃至于在洞口處脫下披風後才看清,原來他不是一個人,背上還背着一個骨瘦嶙峋的孩子。
林江野和秋無際繞過有燈火的亭子,剛剛靠近洞口,就聽見從裡面傳來一個尖銳的嗓音:“廢物!吾主要找的人有着天仙般令人驚豔的臉龐,此等肮髒之徒,也敢拿來冒充玷污?”
“小人眼拙,還請大人恕罪。”山洞内傳來清脆的“砰砰砰”的聲音,看來是黑衣人在不斷叩頭,恐慌道:“隻是,小的們已經在周邊找遍了,實在是......”
“嗯?”
黑衣人當即不敢再繼續辯解,隻一個勁兒磕頭:“還請大人再寬限三日。”
“三日?哈哈哈哈哈——”血鷹像是聽到什麼很好聽的笑話一般,笑聲回蕩在四面八方,又猝然停止,猙獰道:“呵~太久了。”
“兩日,還請大人——啊——嘶——”痛苦的哀嚎聲響起,那個聲音還在掙紮:“一日,明天!小人必定——啊——”
聲音徹底消失,隻聽得見一個重物狠狠摔在地上的回音。
林江野趴在秋無際耳邊悄悄說:“你堵住洞口,我進去看看。”不等秋無際說話,林江野繼續道:“我輕功好,他發現不了我。”
秋無際自知輕功确實比不上林江野,隻好點點頭,小聲道:“你多加小心,有任何事情第一時間喊我。”
林江野做一個“放心”的手勢,踮起腳溜進黑漆漆的洞。
從剛才的動靜看,山洞應該不深,按理來說,應該很快就能走到頭,可是林江野走了大半天,依然是一片濃稠的黑暗。
不對!林江野背脊緊繃,時刻注意周圍的動向。
周圍沒有任何一絲火光,直覺讓林江野停下腳步。無邊的黑暗裡,驟然竄出一串尖笑,林江野全身的汗毛一下子全立起來,貼牆站立一動不動。
“吾主之命,吾自當竭盡全力。”血鷹瘋魔般的低吟回蕩在山洞裡,緊接着,空氣被破開,一直箭矢直沖林江野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