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完事已經是日頭偏移的下午。
但除了那盤炒飯味道還算令人滿意之外,整個談話過程并不算愉快。
從切入正題談公關方案開始,付思齊始終是漫不經心的狀态。
他的意思是:犯不着用大麻煩來解決嫌麻煩。
“你覺得那種指控會是真的?”
林晴羽當時已經把方案向他重申了兩遍,有些氣結,揉着額頭回他:“我又不了解你,而且,我覺得這事真不真一點兒也不重要,我們現在的重點是怎麼樣把危機化解,你既然和我們公司合作,那就應該完全信任我們。”
“你有什麼值得我信任的嗎?”
這話跟給了她當頭一棒似的。
一氣之下就出了門。
回到車裡坐了一會兒,付思齊還是坐在門口的那張長凳上抽煙。
好像就是在她說了那段話後,整場談話崩盤,不歡而散。
但她真的想不明白,她到底哪裡得罪他了?
想了又想,還是決定下車。
趕在付思齊撚滅煙進門前攔住了他。
“如果你是因為之前我喝醉酒的事而質疑我的專業性,那我可以幫你向公司協調換人來做,但合同既然已經簽了,服務好這家店就是我們的職責,時間是很寶貴的,如果不在當下采取措施,這件事隻會越演越烈,所以你——”
還沒說完,被他打斷,“你覺得我是在質疑你的專業性。”
“不然呢?”
他輕笑了下,進了門,“你自便。”
一道門,隔着室内室外。
林晴羽氣得要命,踢了下門口的石柱,也轉身走了。
回到公司,發送了一條消息過去:“我會跟公司申請換人來處理。”
“自便。”
……
付思齊在她走後又出來,看見那個7788的車牌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樓與朦胧遠山的中間。
他在室外一直坐到太陽落山。
遠處,晚霞彌散,染了一片天,說不清好看難看,總之像一團混合色的顔料被打翻了之後自成了一幅抽象的寫意風畫作。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值得生氣的。
明明都過這麼久了。
心煩意亂之下低頭踹了腳剛剛滾落到地上空了的酒罐子。
恰好踢到剛下車走過來的小蘇腳下。
“媽媽,舅舅怎麼了?”小蘇躲去了連清背後。
連清把那個酒罐子撿起來扔進一邊垃圾桶,對小蘇說:“沒關系,你先進去,媽媽問問舅舅再告訴你好嗎?”
小蘇聽話地點頭,小心翼翼走到付思齊面前,“舅舅不要不開心。”
“好,”付思齊習慣性笑着揉了揉小蘇的腦袋,看着她一溜煙跑走,随後抓了一把額前發擡頭看連清,“抱歉。”
“大白天就開始喝酒,事情很難辦?”
“不是。”付思齊收拾身邊另外兩個酒罐,給連清挪了個座位。
“那就是因為你那個朋友?”
“不是。”
“好吧,那我可就猜不出來了,”連清手撐在兩邊看遠處天邊的霞光,覺得這幅寫意風畫作真美,扭頭看付思齊,“不過你這個朋友我好像見過。”
那天是前夫顧博約她談小蘇撫養權的問題。
“哪兒?”
“畲湖邊上,好像是和你曾帶來過家裡的那個朋友一塊兒。”
“哦。”付思齊冷笑一聲,原來是徐銘辰。
那天連清還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告知和顧博談話的進展,電話裡的确有餐廳的熙攘聲,還聽到了一首有氣無力的老歌。
“不問問我有沒有聽見什麼?”
付思齊手裡的酒罐還有最後一口酒,昂起下巴灌進去,“沒興趣。”
他站起身,把酒罐一股腦捧走扔了。
“走吧,也沒客人。”
連清在他後面跟着,笑着搖搖頭。
她這個從小玩到大的表弟是個悶罐,她知道從他嘴裡撬不出什麼。
“你媽今天給我打電話了,讓你有空回去一趟。”
“什麼事兒?”
“沒說。”
連如秋這電話不打給他卻打給了連清,就足以說明裡面的貓膩。
“知道了,處理完這邊的事就回。”
晚上也一樣告知了連如秋,連如秋收到消息後立刻回了電,第一句話就肉麻到讓人起雞皮疙瘩。
“兒子,媽想你了。”
付思齊有些失語:“才一周。”
他在通宜不和父母一塊兒住,但每周周末都會回一趟家,吃一頓飯。
“一周不見,如隔好幾秋……”
“說吧,想要我做什麼。”付思齊直接打斷了她,以防她矯情地繼續把話延展,說不定還要給他作出一首詩來。
“相個親。”
“不去。”
頓了兩三秒,“什麼時候?”
“下周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