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思齊見她沉默，因為在意料之中，所以隻是平淡地拉扯了下嘴角，擺手道：“當我沒說。”

他徑直走了，像是根本不在乎答案。

隻留下林晴羽久久回不了神。

愛上他？

她摸向胸口，那裡還在劇烈地顫抖，有火一般的灼熱。

停駐在原地許久，直到不遠處那扇門吱吱呀呀被打開又關上，空間變得徹底寂靜，才終于回過神。

她走過去，可最終還是沒能落下敲門的手。

晚上，高婕帶了火鍋食材過來，付思齊不知什麼時候出的門，林晴羽給高婕開門時，他的拖鞋在鞋架上整齊擺放着。

“你室友呢？”

“出去了。”

林晴羽早就把湯料備好，隻等開涮。

高婕一眼就看出她心事，“怎麼了？攤上事兒了？”

林晴羽也沒想藏着掖着，把白天的事挑挑揀揀說了一通，重點落在那句“愛上我”上。

“愛上你？”高婕涮着毛肚，嗤笑一聲，“什麼鬼？他缺愛啊？或者說，他還對你舊情難忘呗。”

“怎麼可能？”林晴羽快速道，接着心裡冒出相同想法，卻又被馬上否決，“他不會的。”

“你急着否定幹嘛？你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高婕認真道，“關鍵是你自己啊，你對他什麼感覺？”

“我？”

“嗯哼？”

林晴羽低頭沉默。

是啊，什麼感覺呢？她滿腦子都是被他逼到角落後的種種，他柔軟的發茬、寬大的手掌、還有……

其他的什麼也想不到。

“煩死了！”

高婕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句吓一跳，“做什麼？？”

林晴羽胡亂抹了下臉，“算了，不說了。”

“該不會是有什麼情況吧？他平白無故說這種話幹嘛，你是不是還有事瞞着我？”

林晴羽佩服高婕的敏銳，但這種事怎麼說得出口？

更要命的是，他們還要一起住着，不可能永遠不打照面，而且，有第一次的話，會不會有第二次……

林晴羽越想越亂，她壓根不知道怎麼處理。

高婕看她吃得味同嚼蠟，自己也沒了胃口，說：“吃飽了，走了。”

林晴羽趕忙拉住她：“你就在這裡住呗，就當陪陪我。”

有個人陪着，好過獨自面對付思齊。

高婕二話沒說答應下來，“那去買點酒？我看你們門口有個便利店。”

“行。”

提着酒回來時，林晴羽卻注意到付思齊的車停在樓下。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皺眉低聲道。

“誰啊？”

林晴羽看了眼高婕，安撫自己道：沒事，有高婕在。付思齊總不能當着她的面擺臉色，或者是再做一些奇怪的事……

高婕見她不回答，也沒放在心上。兩個人一齊上樓，可打開門的瞬間，皆愣住。

“你怎麼在這兒？”

方路安起身幫她們把酒放到桌上，“我怎麼不能在？”

說着就去拉她手，又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林晴羽看得直皺眉。

她挪挪腳步，這才看見客廳沙發上坐了另一個人，正鎮靜自若地坐在那裡抿茶水。

他有意略過她，把眼神放到方路安身上，“你不是說還有事嗎？”

方路安立馬心領神會，“哦對。”他摟着高婕，“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高婕不明所以：“去哪兒？”

他輕捏捏她腰上的肉，附耳道：“讓他倆自行解決一下，我們别摻和。”

林晴羽懂了，這人還比她想象中的雞賊多了。

她千不該萬不該發出那條說要帶朋友回家住一晚的消息。

看來又有一場硬仗要打，沉了口氣後幹脆給了高婕一個眼神，意思是讓她跟方路安走。

高婕點點頭，“付老闆，好好照顧我們家晴羽哦，酒留給你倆了。”

林晴羽：“……”

手底下趕忙打字，“你瘋啦？”

門被關上的一瞬間，一道人影已然站立在她身後。

林晴羽回過頭，陷進漩渦般的眼神裡。

“你朋友說，讓我照顧你。”

林晴羽咽了下口水，“她亂說的，你别理她，我哪用照顧？”

說着就要走。

但付思齊手臂更長，一把将她提回來。

就這樣腰被環住，距離縮短到能聽見呼吸聲。

“你，你要……”

付思齊看她閉着眼躲，覺得好笑，松開手，令林晴羽跌了個踉跄。

看人走遠，她一時間陷入茫然，“你幹嘛去？”

問完就後悔了，在這種情形下，這樣的問題難免引起誤會，又想解釋，支支吾吾道：“不是這個意思……”

付思齊漫不經心回頭看她，“别啰嗦了，吃飯。”

一碗蛋炒飯端至她面前時，林晴羽更是一頭霧水。

“你還愛我？”她還是把荒謬的想法說出了口。

付思齊聽完一笑，似嘲弄的一聲，“你就這麼自戀？”

林晴羽愣住。

他沒打算停止，繼續說：“還是你覺得自己的魅力大到能讓一個人在你身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浪費時間？”

“我沒有——”

她沒有這麼想。

“那你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讓我愛上你的手段？”林晴羽指了指面前的蛋炒飯。

付思齊不接話，動手接了杯水推過去。

林晴羽無法忍受這種沉默，“你說話。”

付思齊才擡眸，諱莫如深的一個眼神，“說什麼？你都說完了，讓我說什麼？”

眼前是一雙充斥着寒涼的眼睛，一絲情感也察覺不到，林晴羽怔住。

看來徐銘辰說的沒錯。

就算她此時此刻真的愛他，又如何？

“為什麼要這樣？”她低聲道，手指不自覺扣緊了睡裙。

“沒有為什麼，吃吧，我以後也不會再對你做什麼，”付思齊冷淡地說，而後又想到了什麼，眼神飄浮在她一邊的櫃子上，“以後别去那地方喝酒，别以為很安全。”

林晴羽實在不解他的态度。

“又不關你事，”林晴羽說不清是怒是怨，總之心裡不舒服，語氣也不和善，“你讨厭我的話，我安不安全跟你有什麼關系？”

“林晴羽！”

“付思齊！”她拍了下桌子。

付思齊閉眼調整呼吸，靜了會兒才擡眼看向她，卻是目光幽暗，“你非得吃了苦頭才能落淚？你以為我為什麼兩次去找你？你沒想過嗎？”

“什麼兩次？”

“你說呢？”

她思索，終于想到在徐銘辰酒吧裡那件事。

蹙眉：“那天不是巧合？”

“行，”付思齊見她如此，深深沉了口氣，也懶得再說，“就當是巧合吧。”

林晴羽記得當時在監控畫面中看到他急匆匆趕來的樣子，所以，是為了她？怕她被……？

“你那天是為了我才來？”所有的感覺和回憶刹那間湧上心頭，她幾乎急迫地站起身，“那你為什麼不承認？”

為什麼不承認你還愛我？

她盯緊了他，心跳如雷。

時間在沙漏中點滴流逝。

最終看抿住的雙唇啟開了一條縫。

可等來的不過一聲冷冽的笑。

“想多了，就算是條狗，我也會去救的。”

“是嗎？你為了條狗，這麼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她不肯信。

“是，為了條狗。”付思齊認真道。

林晴羽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罵我？”

這場對話又在争吵中猝不及防地結束。

當夜，林晴羽輾轉反側。

想了又想，卻還是站到他房門口。

聽見了裡面收拾東西的動靜。

擡手敲門時，才發現門沒阖上，輕輕一推便開了。

付思齊正彎着腰，理他的行李箱。

“你要出差？”林晴羽有些懵。

他要躲着她？

“搬家。”付思齊沒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