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千照回想起原著裡裘止的人物關系。

能讓他在旁安靜并行的年長者，那這一位，大約是他的那位師父，前任刑部尚書，蔡柏。

至于蔡柏身側的那位，約莫是他的夫人，喚作王素霞。

在陶千照的角度看過去，裘止緩步跟在蔡柏和蔡夫人的身後。

前面二人随口說着什麼，蔡柏的神色很平和，還不忘伸手替身旁的夫人，将脖頸前的披風系帶系得更穩當一些。

離得有點遠，陶千照聽不清他們具體的對話，隻看到兩人嘴巴開合，夫人似乎是提了什麼要求，蔡柏在一旁一臉無奈地答應下來。

直到他們三人一并走入寺門，消失在陶千照的視野裡。

待他們剛走，便見方府的那輛馬車便緩緩停在了路邊。

陶千照挑了挑眉。

馬車上，先走下來的是方靖霖，他體貼地将簾子掀開，伸出手，攙扶着溫若嫣走下踏凳。

溫若嫣低頭看了眼方靖霖的胳膊，隻虛虛搭了上去，待她站穩，便立時将手收了回去。

“多謝，時辰不早了，我們進去吧。”

方靖霖應好，兩人相伴走進寺門。

系統催她：“宿主快跟上去。”

陶千照從那尊石獅後頭站起來。

待她做賊似的邁進寺門，穿過三道前後錯落的門，這才進入了定華寺的第一重大殿，名叫天王殿。

殿外是寬敞的四方大院，此刻院子裡香客頗多，但都靜靜地顧着上香，并不熙攘。

院裡最中間擺放着一尊近二人高的香鼎爐，裡頭插着許多燃着的香火，下面的已經燃盡的香灰，已經落得積滿了爐子。

陶千照擡頭去看，方靖霖和溫若嫣已經并行去了天王殿裡面。

她匆匆拎起裙擺跟上去。

殿門外一左一右分立兩個小僧，在她将要進門時，伸手攔住了她。

其中一人開口：“施主，您需得先去給院中香爐敬香，才能再入殿拜天王。”

陶千照被他們逼停腳步，眼睜睜看着那二人消失在視野中。

她低頭看了眼橫欄在她身前的兩隻手，笑了笑，順着他們的話道：“好，我知道了。”

她轉身走了，後頭的兩名小僧又安靜地守在門前。

陶千照卻沒聽他們的話先去敬香，轉而繞了幾步，繞到了這座大殿的西側。

她左右探頭看了一圈，确認周遭無人後，從半開的窗子裡翻了進去。

她穩穩地落在了殿裡地上。

這似乎是大殿的次間。

陶千照走了幾步，走到這間次間的門前，正要推門時，溫若嫣和方靖霖的聲音便傳入她的耳朵裡。

“都說這廟靈驗，我這才鬥膽來求佛祖，求我所願。”

“一定會的，阿嫣，你如此誠心，佛祖一定能保你的家人來世平安的。”

這是方靖霖的聲音。

陶千照把手搭在門上，将門輕輕推開一點，她湊到門縫上去看，他二人的身影便落進了她視線裡。

溫若嫣跪在地墊上，兩手合十。

方靖霖立在她身旁，随她一并跪了下去。

二人拜完殿裡的彌勒佛和四大天王，溫若嫣起身，淡聲道：“可以走了。”

方靖霖伸手牽住她的袖口，提醒道：“不急，我聽聞寺裡的素谧大師雲遊回來了，我們可以去找他，請大師替溫府之人祈福。”

溫若嫣的步子便停了下來，她頓了頓，最後收回自己的袖子，答應了下來。

“好。”

他二人離開了，陶千照這才知道他們今日來定華寺究竟是為了什麼。

原著裡，他們二人情意相通，是為了求姻緣簽而來，如今他們感情不順，再求姻緣簽的可能性不大，今日來此，原來是為了替溫府故去的人祈福。

陶千照伸手，正要将這條門縫關上，準備原路返回時，卻看到又有二人走進了天王殿。

是裘止，身旁的是他師父蔡柏。

蔡夫人倒是沒有與他二人沒有同行。

陶千照手下動作頓了頓。

殿裡空曠，聲音經過回響，很容易便能傳遍整個大殿。

一道年邁嗓音響起，腔調頗顯疲憊。

“若佛祖能聽到，可否庇佑素霞的病好起來，已經兩年了，太醫院的人都說她藥石無醫，可我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至此。”

蔡柏歎了口氣，跪了下去。

裘止拿過三支香送到他的手裡。

“我蔡某平聲自問為民無愧，若佛祖能聽到蔡某今日所言，願您在天，能将我攢下的福德渡給素霞，讓她無虞。”

沉重的聲音響起，是蔡柏在向面前的彌勒佛叩首。

三首叩罷，末了，蔡柏起身将那三支香插進面前的香爐裡。

香火氣袅袅随風飄散，落下一小段已經燃滅的香灰。

蔡柏沉默地站了片刻，最後歎了口氣，回身道：“走吧，回去找你師娘，她今日早早就盼着定華寺的齋飯。”

裘止在他身旁靜默垂首。

“老師您先回去，我随後便到。”

蔡柏應聲，獨自轉身離開了。

他走後，陶千照躲在門縫後，便見裘止微微側首，目光似是無意般，掃過陶千照藏身的次間小門。

陶千照心道不妙。

她匆匆合上小門，轉身急步走到窗前，正擡手按在窗子上，翻身要走時，次間的門被人大敞開。

裘止看到她，冷嗤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