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隐約泛起魚肚白時,便是可供操練的一日之始,昨晚熬了個夜,簡明微捂嘴打着哈欠進入神裡家的道場。
【世家貴族到底是世家,瞧瞧這專門辟出來進行武術訓練的道場,還有那修禅烹茶的垂櫻庭院……】
寄人籬下多少有些不适感,被通緝加上能量虛空,小統龍在簡明微腦海有一搭沒一搭甩着祥雲尾巴,十分懷念幾個星球換着住的從前。
“沒關系,”簡明微安慰它,“雖然咱現在不能擁有江戶風格的道館,但我們一直帶着獨一無二的特産啊!”
【能和人家道館相提并論的……什麼特産?】
簡明微目光堅定,“那就是一聽即頓悟的國民精粹——勞資蜀道山。”
小統龍:【……】
“好啦,剛才開玩笑的,我是說塵歌壺啦,”簡明微回憶,“水下威尼斯、星幻流泉花園、劍宗天門殿、蘭那羅小屋、抓豬跑酷賽……”
當年拉她入坑的朋友是原壺原攝玩家,在陪朋友砍樹拍照的遊玩中,簡明微自己的壺也發展得相當繁榮,用最簡單的一句話總結就是——
我家還蠻大的呢。
唯一的可惜是塵歌壺的圖鑒還沒點亮,不過簡明微并不着急。
畢竟,就像被獵犬盯上的獵物,即使悖逆時間也永遠逃不出追捕,冷光鋒利的爪尖按進心髒溫熱的胸膛——
屬于她的東西,無論如何都會重歸依順在她手中。
清晨的陽光透澈輕柔,簡明微信步走向場中另一個人,朝他揚起下巴。
“早上好,托馬,昨晚睡得怎麼樣?”
……
托馬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空氣莫名沉重起來,似乎昨晚潮濕的喘息再次席卷,被揉爛的花瓣從唇邊墜入脖頸,熱汗滾落,濺在細膩如肌膚的旖旎玫紅裡。
“簡,簡小姐……”
不敢擡頭,他低眸盯着院中的白砂石地面,緊握的掃帚汗濕黏在掌心,被撫平梳出的白砂波紋也混亂旋轉起來,仿佛深海漩渦。
“嗯……”
慵懶熟悉的聲調,不看她反而與昨晚的場景重合度更高,額前金發淩亂散在眼前,隻有她的指令才能挽救失衡翻攪的感官。
“……你起這麼早,就是為了做這個?”
仔細端詳着地面規律的一圈圈波紋,又瞥了眼托馬手中的大掃帚,簡明微的臉上寫滿疑惑。
——不是吧,她出門時才五點二十四,本以為自己夠早了,誰知還有比她更拼的,連不知為什麼需要打掃的砂石地都給掃了?!
因為要練劍,她的長發利落束起來,露出右耳單側的墜飾,耳釘部分是枚橘黃活潑的海星,下方垂落的珍珠瑩潤,散發着日暈般的光芒。
“我……有些睡不着而已,找點事情做。”
沒法說自己根本沒睡,托馬看簡明微一眼又連忙低頭,加速的心髒像要跳出胸膛,腦海思緒迷蒙又高亮。
——她,換了耳環?為什麼,是因為昨晚……嗎?
【嘶,明微,我怎麼感覺托馬有點不對勁呢?難道是因為昨晚你……】
“你别胡說,我可什麼都沒做啊,”簡明微打斷它并強調,“我隻是有事耽誤去晚了點而已,又沒爽約!”
其實簡明微出門不算太晚,隻是,在赴約路上,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爬神裡家屋頂被抓現行的事情,就開始了實驗——
神裡绫人總不可能有預知能力,那就是有人将消息彙報給他的……
終末番的忍者嗎?有多少?都分布在那裡?
讓他們主動現身不太可能,簡明微隻能一點點摸索,傾聽觀察,根據環境和視野判斷出最佳監控方位,然後……
“——抓到你了。”
夜色是彼此的掩護,如煙散去,她消失在影衛的眼中,而影衛的後頸被她提在掌心。
黑衣布料纏裹脖頸,但它無法阻斷溫度,她的手指正貼着他脆弱搏動的動脈,汩汩血液隔着輕薄皮膚被另一人捏握。
……也就是這時,簡明微才聽見除自己外的另一道呼吸聲,急促而短暫的喘息,然後又被生生憋回喉嚨裡,幾不可聞。
與此同時,系統的播報響起:【識别抓捕忍者成功,冒險經驗+21。】
和打一個怪增加的經驗值差不多,但這個離得近還能重複刷啊,簡明微的眼睛瞬間亮起來——
“像你這樣的影衛,現在神裡屋敷還有多少?”
“……嗯,不說話?沒關系,别怕,夜晚才剛剛開始,我可以親自去找。”
*
“我那也是幫绫人檢驗鍛煉手下的能力,再順便刷分升個級嘛。”
簡明微點頭以示說服力,然後看着明顯躲避自己目光的人,眼眸充滿迷茫。
“——但這和托馬有什麼關系,有問必答,聊天關懷談心,我對他還不夠恩威并施嗎?”
小統龍同樣不懂,隻覺原神的角色都奇怪得很。
【好像也對——而且他要真躲你的話,怎麼會第一個出現在道場還不離開?】
簡明微:……她也想知道托馬是怎麼想的啊!
……
片刻沉默,她沒有再說話,而托馬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昨晚,昨晚,向來能言善道的人失去言語,他試圖從兩人的交談中找到線索,翻動記憶,找到它——
找到和簡明微有關的一切,從體溫,從呼吸,從她垂眸的角度,從她長睫落到他臉上的陰影……
找到它,靠近她,濕熱的喘息纏繞,柔軟花瓣被染了水汽——他像是又回到昨晚那張床上。
“……簡小姐是個怎樣的人呢?”
她了解稻妻,也了解蒙德,無論漫長悠久的曆史,還是生動搞怪的趣事,都能接續相談、娓娓道來。
甚至,她很了解他,即使隻是開門相迎到落座的幾步距離,她也能看出他的緊張,并予以安撫。
“其實聊天沒必要拘于形式啦,我自己坐在這裡就行,托馬的話……”
簡明微環視不算很大但布置溫馨的房間,聳肩彎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