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實驗室——
就在阿賈克斯對瓦沙克說出“燈”這個代稱的同時,在列車原本計劃的監獄星匹諾康尼裡,不打算參與盛會,潛心準備實驗的淡藍色身影,或許稱呼他多托雷也無妨,此刻他正搖晃着手中的試管,意圖追求更好的實驗結果。
他的一舉一動都保持對自我的最高要求,隻可惜這份帶着愉悅式的陶醉還沒持續多久,就被一道雙重之音的碎碎念給打斷,
「末席……他竟然比我先遇到了這次的瓦沙克……是不乖的家族成員……要懲罰。」
說句老實話,多托雷并不是很想在實驗過程中搭理遠在星穹之外,特地來找自己訴苦的哥倫比娅,但他更不想因為一時的無視而惹怒哥倫比娅,從而導緻這半年以來他在匹諾康尼的實驗都付諸流水。
“既然如此在意,不如像開拓星神一樣,創造一具能容納星神的軀體去找祂吧,哥倫比娅。”
放下進行到一半的實驗器材,轉身面對自己目前效忠的星神幻影,多托雷毫無尊敬之意地稱呼着掌控“希佩”的主體的名字,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放在其他家族成員眼中來看,多托雷此刻的舉動是多麼罪無可赦,但在場活着的生命體中一個兩個都不是在意對方對自己态度的性格。
多托雷甚至在接受哥倫比娅的邀請成為同諧令使前,便已做好了未來哪天跳槽成為智識令使的準備。
「你的心情看上去不是很好,是我的訴苦打擾到博士你的實驗了嗎,呵呵……我很抱歉。」
沒有正面回答多托雷的提議,希佩忽然換了一個話題,用男性般低沉的音調向他道歉,
甚至不屑于憑借自己對哥倫比娅了解的深度思考,隻是光憑千百年來磨煉而出的看人水平,多托雷就知道希佩肯定不是在真心實意地道歉。
人和神都是一樣,隻是站在不同的緯度,擁有不同的力量的存在。
這是多托雷一直深信不疑的信仰,即便乘坐雙子的飛船從提瓦特大陸穿梭至這片浩瀚的宇宙,他的信仰也不曾改變。
就像面前這位曾經是自己的同僚,如今卻同化了「秩序」,搖身一變成為集群星神主體的哥倫比娅(希佩)。
明知道自己在肆無忌憚地打量着以千萬片淡色拼圖而構成的軀體,以漫天星空作為黑色長裙的點綴,千面一體的祂,
祂卻還是仁慈地張開了雙臂,以那副輕阖着雙眼,帶着寬容微笑的面孔面對自己,等待回複。
真是傲慢至極的神明,多托雷如此評價道,但幾近遮住半張臉的烏鴉面具卻很好地将他猩紅眼眸中那股不斷翻湧的惡意給掩蓋。
“并不是希佩大人您的問題,隻是近來的實驗一直沒有進展,讓我有些心急了。”
不卑不亢地回答了希佩的問題,多托雷心知肚明這是兩人都不會相信,單純用來應付其他不了解自己的家族集群而編制的謊言。
「我為你的實驗表示遺憾,但我是如此期望着祂的降臨與再會……」
女性特有的高音調再度出現,多托雷明白這是哥倫比娅又一次奪回了“希佩”的主導權,他沒有接話,隻是雙手抱胸輕呵了一聲。
盡管多托雷不理解達達利亞與哥倫比娅對瓦沙克的執着,但他還是獻上了應有的尊重祝福,隻要哪天一人一神不要死在實驗室門口等着他來收屍就好。
「明明博士你也對瓦沙克抱有不下我與末席的執念,所以才會放棄提瓦特來到這片未知的星系吧,呵呵……甘于承認自己的所求所望,又有什麼值得介懷的?」
不在意手臂上零星拼圖(家族)的脫落,哥倫比娅臉上笑容不減地朝多托雷伸出了手。
此等辛辣的言語,若不是白色長發與異色膚色無時無刻不在視覺上沖擊着多托雷,他幾乎都要幻視曾經那個頭戴六翼白鴿翅膀,用薄紗遮掩半張臉面容的哥倫比娅就在眼前。
“祂曾答應過,讓我研究祂的一切以此來達到‘創造神明’的目的,如今祂在未完成我與祂的承諾之前就與你一同墜入無夢之境,自然……我應追随你們留下的腳步,讓祂實現我的願望。”
“不過是正常的交易範圍,這又怎麼能算‘執念’?”
真的如此嗎?從末席口中得知天理一戰結束後多托雷是如何追尋創造神明一事的哥倫比娅淡笑不語,卻也無意戳穿對方如氣泡般輕輕一戳就破的謊言。
祂此次的到來不過是單純地同舊人抱怨另一名記于自己名下,卻鮮少履行令使責任的末席,對激怒多托雷一事暫時沒有興趣,祂不是那個轉世的獨眼王者,會成天無所事事地尋找樂子。
「但博士你剛才的建議,不免為一種可行之策……要是瞞着‘互’和‘末王’,創造一具隻存在‘同諧’的軀殼,讓末席向瓦沙克許願,祂會不會願意成為我的‘家人’?」
又來了。
男女混合的高昂聲音讓仗着自己戴着烏鴉面具的多托雷不顧形象地翻了翻眼睛,這是他成為同諧令使後時常遇到的現象。
盡管「秩序」的太一每時每刻都在與哥倫比娅争奪着“希佩”的主導權,但在瓦沙克降維的問題上,他們總能夠達成共識。
這種情況下就算放着希佩不管,祂的幻影也會因為「秩序」與「同諧」的雙重命途在現實中的重疊而自行消散。
雖然此等舉動有些不敬神明,但他本來也就不是一個會信神的性格。輕笑了一聲,多托雷習以為常地在希佩自言自語般的碎碎念中轉身,搖晃着手中顯露半成品特征的試管,繼續他未完成的實驗。
不過……把想象變成現實,倒是一個不錯的實驗,可以提上日程。
——宣夜大道——
“為什麼要帶我離開瓦沙克?!巡獵的地盤有多危險你知道嗎!祂怎麼能一個人待在那裡!”
算了吧,除非岚那家夥大駕光臨,不然這座羅浮仙舟上可沒有什麼能威脅祂存在的生物,我除外。
被迫聽着化為狐人模樣的白汀扯着自己胸前剛打理好的鳥毛在那傾述對瓦沙克的擔憂,奧博洛斯隐晦地翻了一個白眼,還不得不“吃掉”外人對他倆的注意力,以防一位紫毛的狐人和一隻烏鴉吵架的場面惹來巡獵的士卒。
這個家沒有我遲早得散,已經自覺帶入老父親職位的奧博洛斯如此感歎道,在白汀準備再一次揪住自己柔順的鴉羽時撲棱地飛起來,張開尖嘴嘎嘎叫喊,
“睜大你那雙被豐饒手中麥穗蠱惑,除了仇恨以外看不見任何東西的眼睛!用你頭上小得隻有狐狸大小的溝壑好好想一想!”
“難道你還寄希望于豐饒像個溺子如殺子的母親,聽從你的祈願降臨于羅浮仙舟保護瓦沙克,還順便一塊把巡獵那個隻知道複仇的瘋子帶過來?”
就像吵架的時候向來不要被旁人插足打斷,被奧博洛斯這麼一喊,白汀一時間竟忘了該如何反駁,用食指指着奧博洛斯,“你你你”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說話又欠又碎的奧博洛斯自然是不願放過這個機會,更是趁勢發動了追加攻擊,
“算了吧,那家夥可不是什麼弱小無助的小白花,而且你認不出來我還認不出來嗎,那個短生種橘子頭是同諧令使,希佩那邊的‘家族成員’,瓦沙克跟着他可比跟着我們安全多了!”
“與其在這裡糾結祂的安危,還不如先去找你那些再遲點多半都要被巡獵信徒一網打盡的同僚。”
“别忘了你是因為什麼而來的,忘記的話就不如找個客棧像人類一樣睡上一覺,治治你那個像野獸一樣隻知道直線思考的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