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瓦沙克知道阿賈克斯現在的模樣多半是裝出來的,但面對一隻露出可憐兮兮模樣征求自己意見的戴圍巾狐狸,祂承認某些不該存在的心還是柔軟了些許。
要是奧博洛斯在就好了,分不出該次願望的利弊關系,又不忍拒絕阿賈克斯請求的瓦沙克,此刻終于想到了多數時候都跟在自己身旁替自己判斷是非,如今卻審時度勢地帶着白汀離開的烏鴉。
知鳥如知己,瓦沙克毫不擔心以奧博洛斯斤斤計較決不允許自己吃虧的性格,會在這段時間如蜥蜴斷尾般舍棄自己的大部分力量以此擺脫自己的控制,相反,祂大概在羅浮的某個不知名角落拼命使喚着失去了過往記憶的白汀,自己在那貪圖享樂吧。
而在這四季如春的羅浮,位于長樂天的一間民房裡,一隻站在白汀肩頭,懶洋洋地看着她與「藥王秘傳」的魁首交談的烏鴉不合時宜地打了一個不小的寒顫。
“那一天内不做會危害列車利益的事情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感性與理性的糾纏之下,瓦沙克終于松口答應了阿賈克斯的“願望”,而突然又想起了什麼,祂輕聲補上一句,“燈……這個代稱不錯,我很喜歡。”
像是遇見了次元撲滿的星,或是喝到帕姆特調果汁的三七,瓦沙克能明顯感覺在自己說出這句稱贊後,哪怕集聚的黑暗仍然尚存于阿賈克斯的眼中,但也抵擋不了他的雙眼在閃閃發亮。
好閃,瓦沙克不适應地微微偏頭,用手臂擋住在其眼中耀眼到無法直視的神采。
“好事不宜遲,不如我們現在就趁現在月黑風高夜,直接潛入神策府先把那個景元将軍給幹掉?”
把對方久久沒有接過,此時還尚有餘溫的瓊實鳥串塞到自己口中,阿賈克斯又像變魔術般從身後拿出一瓶鱗淵冰泉遞給瓦沙克。
感覺他像投喂動物的飼養員,沒有過多講述這副軀殼無法進食的特殊性,瓦沙克最終還是接過了阿賈克斯遞來的飲品淺飲一口又迅速放下,搖頭否認了阿賈克斯直搗黃龍讓羅浮仙舟群龍無首的計劃。
“代表羅浮大腦的神策府本就機關諸多,時隔百年之餘,我所知曉的舊機關……多半也淪落到被工造司那幫整日沉迷打鐵的瘋子逐步淘汰的結局。”
雖然我也沒有資格說别人瘋子,随着吞咽口中的鱗淵冰泉而一同咽下後半句未說出來的吐槽,瓦沙克指了指作為原計劃目的地的洞天方向。
“能夠斬斷羅浮四肢的「藥王秘傳」交給我的豐饒同伴去處理,我們去把羅浮的眼睛(太蔔司)戳瞎。”
——祂的真相——
在真正遇到瓦沙克之前,達達利亞和多托雷早已不下數次從其他家族成員的嘴裡了解到宇宙中流傳的萬能許願機的傳說,僅有一次,他們遇到了化身為希佩的哥倫比娅,從祂的口中确認了傳說的真相。
「那是瓦沙克,又不是你們認識的瓦沙克。」輕阖雙眼,希佩用悅耳動聽的女聲告知兩位不遠萬裡從提瓦特穿梭至宇宙的旅人,這份僅存在着殘酷的真相,
「祂存在于樹上每一片生機蓬勃或是枯萎的虛數之葉,又不存在于世間任何地方。」
「在那片超越了時間與空間的夢境裡,為了阻止我與阿加雷斯的意識被無盡的黑暗消磨殆盡,也為了阻止深淵無止境的蔓延,瓦沙克再次使用了我(芙洛拉)賦予祂的權限,把我與阿加雷斯趕出了最深處的夢境,毀掉通道,獨自承擔那份永恒的瘋狂。」
「那是最初的噩夢,亦是最後的美夢,祂忘卻了實體,失去了記憶,甚至連自我意識都被磨滅,僅憑着身體遺留的本能,不知孤獨為何物地獨自徘徊在那片看不見出口的黑暗……」
「直到克裡珀與另一位嶄新生命體的出現,祂們如同伊甸園中被貪欲的蛇所誘惑的亞當與夏娃,吃下了善惡樹上的禁果,從外面打開了關押着黑暗的第一層囚籠。」
「自此,‘星神’的定義出現于世人眼中,‘存護’開始揮動巨錘,妄圖從已知的末日中保護未來;
‘歡愉’開始自命運刀鋒般的轉折中尋找快樂,給黑暗中帶來一絲隻有智慧生靈才能理解的歡樂;
‘終末’逆時而行,耐心等待着滿盈惡意沖破最深處的牢籠,帶來終有一日會到來的宇宙終焉。」
男女聲調再度的重合與阿加雷斯的名字都未曾引起達達利亞或多托雷的過多關注,他們更關注的地方是希佩口中的“嶄新生命體”。
“它是誰?”
希佩微微一笑,沒有正面回答兩人的問題,而是采用了在某個星神派系内廣為流傳的寓言作為回答,
「當祂攀上存在之樹的高枝,祂窺見真空冰冷可憎,星辰機械運轉,萬物意義讓位于虛無。」
“祂繼續望去,直到目睹一名嬰兒落地啼哭猶如受盡委屈……”
以詠歎調的語氣背出後半句寓言,多托雷此時也明白了那個家夥的真面目,隻有二人一神中最單純,也是最年幼的達達利亞還被蒙在鼓裡。
如願看到了末席憋屈的神色,多托雷這才故作好心地提示“嶄新生命體”的身份:“我們在艾普瑟隆Ⅻ星系遇到的某位自稱通曉天文地理,然後反手把我們情報賣給其他人的假面愚者。”
「不論是位于曾經的提瓦特,還是現在的無垠宇宙,我與祂的友誼都如同轉眼即逝的流星,存在過,但不多。」
得,能被希佩(哥倫比娅)如此形容的,除了某個被虛數之樹消除存在,結果千年後還在那詐屍的魔神,饒是達達利亞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但是,我與祂卻擁有相同的,不可放棄的願望,如果妨礙我(們)的話……」
話語一轉,希佩微微睜開了那雙蘊含着萬千星辰的眼眸,無情地凝視兩人,若不是胸腔中不停跳動的神之心與複數的切片替自己不斷分擔着來自精神層面上的無形壓力,達達利亞與多托雷恐怕早已因為威壓跪倒在地,而非還在原地苦苦支撐。
沒有任何來自言語上的威脅,僅僅隻是星神無足輕重的一瞥,便是最好的無聲威脅。
「我可以賜予你們令使的身份,讓你們擁有任意穿梭宇宙的能力。」
閉上雙眸,輕飄飄的女聲再度浮現,彈指間蕩然無存的壓力讓兩人感覺仿佛方才的一切都隻是錯覺,僅有達達利亞胸中猛烈跳動的神之心與多托雷腦内無數聲帶有恐懼之意的喘氣告訴兩人,一切都是存在的。
「但你們要幫我尋找瓦沙克降維的身軀,然後無論用什麼方法……把祂帶至我的‘家族’身旁。」
未等達達利亞與多托雷說出任何帶有詢問意義的詞彙,希佩便已經如羞澀的少女般微紅着臉頰,将祂幻想的未來一一道出,
「祂會成為我的‘家人’,沒有争執,也沒有矛盾,我們會一同歡唱和諧的頌歌,直到世界再度陷入混沌,再度重置。」
想得很好,想想就好。
仗着身體遠在幾百個光年外,天不怕地不怕,幼童狀态的多托雷在腦海内用稚嫩的童聲道出了難得不管是哪個年齡段的多托雷都認同的觀點。
興許還要加上末席那個戰鬥狂的認同,猩紅色的眼睛無感情地掃過一旁洋溢戰意的達達利亞,多托雷咧開嘴角,伸手搭上了希佩伸出的第二隻代表同意的異色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