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茶吃完糕點,木羽從觀鶴閣走出來,一直撲通撲通跳的心才慢慢緩和下來。他看見封離跪在院子裡,形容憔悴,忙輕聲問:“封離,你怎麼了?犯什麼錯了?”
封離已經跪了八天九夜,渾身僵硬。他搖頭道:“屬下護衛木公子不周,該受此罰。”
木羽驚訝,是因為我才被罰跪的呀?但這也不是你的錯啊,誰能料到千面狐狸會想殺我?你又不被允許自由出入觀鶴閣,大魔頭有點過分了!
木羽不希望别人受他牽連,道:“你起來吧,我已經好了。”
沒有魔尊的命令,封離哪敢起來?他死死地跪着,不敢挪動分毫。
“既然木羽讓你起來,你就起來。”蕭無之雙手抱胸,斜靠着觀鶴閣門。
封離擡頭望去,就看到魔尊一襲紅衣,瓊枝玉樹,整個觀鶴閣都因此增色許多。他掩下震驚之色,艱難站起來,感覺兩條腿已經殘廢,道:“多謝魔尊,多謝木公子!屬下這就護送木公子回萬骨枯。”
封離在敵對陣營,但一直對木羽挺照顧的。看他步履蹒跚,随時要摔倒的樣子,木羽想扶他,卻被他拒絕:“木公子,我能走。”
木羽道:“你回去歇着,養好腿。花木通道這條路我很熟,不怕的。”
封離道:“這是我的職責,木公子無需多言。”
行吧,若封離不履行職責,隻怕會遭到大魔頭更慘絕人寰的折磨。木羽隻好由着封離送他回到萬骨枯。
他一走進院落,就引起小小轟動。許晚晚、賀序、冷星河三人回來後,早就将他們的經曆告知衆人,衆人心裡都是疑窦叢生,所以見他回來,都圍了過來,隻是因封離在側,不敢上前詢問,竊竊私語。
回到自己房間坐了沒多久,許晚晚就敲響了木羽的房門,心急如焚地問:“木羽,你平安無事?臉上也沒有傷!”
木羽“嗯”了一聲。
許晚晚道:“你是怎麼好的?吃了什麼藥?賀序快死了!你得救救他啊!他被千面狐狸的狐尾鞭抽了好多次,渾身潰爛,原來那鞭子有毒,我想盡辦法才保住他一口氣,眼看着他就要不行了!你快救救他!”
木羽想起來,賀序替許晚晚擋了千面狐狸的鞭子,鞭鞭狠毒,若非他是修士,肯定早就一命嗚呼。但木羽法術低微,毫無辦法啊。他道:“我……我怎麼救啊?”
“你是魔尊救好的,對不對?”許晚晚焦灼地搓着雙手,“你再去求求魔尊,求他救一救賀序,看在我們都是仙門百家的份上。再說了,我們和千面狐狸打鬥,也是為了救你啊,你不能見死不救。”
其實許晚晚隻是悄悄尾随木羽去看他做什麼,沒想到遭此橫禍。
木羽卻不知這些,反而覺得她所言不差。但魔尊絕對不可能出手救賀序的!去求魔尊,沒準魔尊一怒之下來個萬靈古火,隻會讓賀序死得更快。
木羽說不清這裡的關系,被許晚晚逼得手足無措。
這時,門外有人道:“就算木羽去求魔尊,魔尊也不會救賀序,你以為人人都有木羽那樣的相貌能得魔尊喜歡?”
另一人道:“魔尊喜歡木羽,愛屋及烏,沒準會滿足木羽的請求。”
木羽一看,這兩人是最愛鬥嘴辯論的一對師兄弟:禦獸谷雲飏和風霖。
雲飏道:“賀序受傷,木羽去求魔尊,魔尊沒準吃醋,反而要殺賀序呢?去求魔尊,不是自尋死路嗎?”
風霖搖了搖手裡的扇子:“此言差矣!賀序喜歡許晚晚是誰都知道的事,木羽隻是好意,魔尊不會這點都分不清。”
雲飏辯駁:“情感上頭,可顧不得那麼多。”
兩人争來論去,一個覺得木羽應該去求魔尊,一個覺得木羽不能去求魔尊。木羽越聽越糊塗,漸漸發現他們說的“喜歡”和他自己理解的“喜歡”好像不一樣。
雲飏道:“其實還有個法子可以救賀序。”
許晚晚已走投無路,忙問:“什麼方法?”
所謂禦獸谷,就是養很多奇珍異獸,将他們訓練得聽話,為自己所用。所以雲飏對動物乃至妖獸都有了解,他道:“千面狐狸的爪子也好、狐尾鞭也好,傷皮出血都是小事,難解決的是裡面的噬心毒。但并不是沒有解藥,鬼刺藓可解這種毒。”
風霖哈哈笑道:“你真會出主意!要摘鬼刺藓,不是比去找魔尊還艱難?找魔尊還有可能,要鬼刺藓卻是不可能的事。”
許晚晚問:“哪裡有鬼刺藓?”
“玉、靈、仙、山。”風霖道,“曾經玉靈仙宮宮主溫嶺雪在一座山峰上遍種各種奇花異草,專門用來解毒,因此那山峰叫藥峰。且不說玉靈仙山已經被燒毀,鬼刺藓多半絕迹,你以為魔尊會讓你離開魔域嗎?”
聽雲飏、風霖這般說,許晚晚如被潑了一盆冷水,澆得透心涼。如果要她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救賀序,那她是萬萬不肯的。沒有賀序,她還可以勾引其他男子為她效力賣命,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雲飏還不敢死心,繼續提建議:“也許鬼市有呢。”
“鬼市?傳說鬼市無奇不有,也許真的會有鬼刺藓。”許晚晚歎氣,已經決定放棄希望,“但鬼市裡都是什麼妖魔鬼怪,我們心知肚明,他們豈會給我們鬼刺藓?隻怕他們還要我們的性命。”
一片沉寂,大家都陷入沉默,想不出别的辦法。
木羽微微舉手,抿了下唇:“我們可以去鬼市碰碰運氣。”
風霖否決:“别傻了,去了也不可能拿到。一番厮殺,沒準我們還得再死兩個。”
這次雲飏倒是沒反駁他,終于覺得風霖言之有理。
木羽執意道:“去……試試,總不能對賀序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