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定北侯府。
秦甯剛有意識聽到耳邊傳來一道婉啭哽咽的女聲:“甯哥兒打小就身子弱,經不起颠簸,求太太發發善心讓他留在府裡吧,他這回必定知錯了,我給您磕頭,求——”
話沒說完被另一道老成的女聲打斷:“姨娘莫要為難我們太太,二少爺去莊子養病這事是老太太定下的,姨娘分明也知曉,難道是想撺掇我們太太忤逆長輩不成?”
“我沒有……”哽咽聲哀哀起來,“老太太不見我,我沒有法子,隻能來求太太,姐姐,求求您了……”
說着一把扯過秦甯:“甯哥兒,快跪下跟太太磕頭認錯……”
秦甯腦子一陣劇烈的痛,眼前發黑,努力睜開眼,模模糊糊看到前方坐着一個穿着華貴的古裝婦人,似乎覺察到他的視線看了過來,面上露出淡淡的嫌惡。
心口霎時收緊,一股濃烈的澀意蔓延開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母親。
腦子裡猛地跳出兩個字。
秦甯一驚,逐漸恢複的理智叫他意識到不對勁來。
姨娘?太太?
他這是……穿越了?
“姐姐!”身邊的姨娘猛地凄聲嘶喊起來,伴随着咚咚咚的磕頭聲,“你救救甯哥兒吧,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對不住你,可甯哥兒是無辜的——”
秦甯腦子嗡嗡,眼前發黑。
暈過去之前看到一個急匆匆趕來的男人撲向身邊的姨娘:“茵兒!”
·
初春,本是萬物複蘇的季節。
秦甯靠在窗邊的軟塌上心情郁郁,任誰活成他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樣子都高興不起來。
網絡時代穿越已經不是什麼稀罕詞,加上他是車禍身亡過來的,倒也能坦然接受。
隻是穿過來的身份和境況讓他有些無奈。
原身和他同名同姓也叫秦甯,是定北侯秦恒和他的真愛林姨娘的兒子,但是——偏偏有了個但是。
原身的生母其實是定北侯夫人于氏,于氏的兒子秦宏才是林姨娘的兒子,簡而言之,兩個孩子被換了!
這種情況換孩子的肯定是林姨娘無疑了。
事實也正如此,一個月前原身親耳偷聽到林姨娘跟秦恒哭哭啼啼說出了真相。
秦恒和于氏從小定親,算得上青梅竹馬,林姨娘那時不過是客居于家的遠房表小姐,因與于氏年紀相仿,時常一道出入玩耍,哪知道玩着玩着跟姐妹的未婚夫勾搭上了。
兩人背着于氏卿卿我我,一直到林姨娘大着肚子快要生的時候才暴露出來,彼時于氏正懷着二胎,混亂之下同一天生産,好巧不巧都生了兒子,林姨娘惡從心頭起,趁亂将兩個孩子給換了。
當然,林姨娘跟秦恒哭訴的時候并不是這麼說的,隻說當時太亂不小心抱錯了,她也是等孩子慢慢長開才發覺不對,又找了穩婆來詢問才推導出真相。
“……我那時已經養了甯哥兒九年,他生下來小小一團體弱多病,我日日夜夜抱着他哄着他,好不容易養到這麼大,叫我如何舍得放手,那是挖我的心啊!”
林姨娘對着秦恒泣不成聲,秦甯要不是有原身的記憶都要信了。
剛出生時林姨娘有沒有日日夜夜陪伴原身沒印象,在他有印象後,林姨娘陪伴最多的分明是她第三胎生下的龍鳳胎。
但秦恒信了,并且一番糾結後決定将錯就錯,畢竟長子秦宏自小身體強健才學優秀,不僅得到太子的賞識,還與諸多權貴子弟交好,次子秦甯體弱多病不說,性子還古怪驕縱,逃課厭學更是家常便飯,侯府的未來該交給誰一目了然。
卻不想想兩個孩子為什麼會長成截然不同的模樣。
原身不傻,回想從小到大林姨娘對自己有意無意的縱容和引導,什麼都明白了。
憤怒、悲痛、怨恨……
原身一時想不開對秦宏動了手,兩人雙雙跌進池塘頭破血流,秦宏身強體壯沒什麼大礙,原身直接一命嗚呼換了人。
秦甯穿過來這半個月一直纏綿病榻,頭疼嗜睡、咳嗽發燒、呼吸困難,這兩天才稍微好了一點,但也不樂觀,他懷疑自己遲早要再噶一次。
連下床走出院子都困難,更别提什麼戳穿真相為原身鳴不平了。
“甯哥兒,藥來了。”劉媽媽端着熬好的湯藥進門來,後面跟着丫鬟小杏。
秦甯收回視線。
那天林姨娘“抗争”失敗,他被送到了城郊莊子裡養病,身邊慣常伺候的人倒是都跟來了,但又有哪一個不是林姨娘安排的呢。
“快趁着不冷不燙一口氣喝了,涼了更苦。”劉媽媽是原身的奶媽,原身平日很是聽她的勸。
秦甯接過碗一口悶了個幹淨,被病痛折磨的感覺太痛苦,喝藥反倒成了每天的期待,期待着能快點起效讓他好起來。
“少爺今日瞧着好多了。”小杏一邊遞上果脯一邊欣喜道。
“菩薩保佑。”劉媽媽雙手合十謝天謝地一陣喃喃。
不能說對原身沒有真心。
但秦甯依舊不能完全交付信任,隻重新扭過頭去看院子裡的花草樹木,擺出受了打擊消沉寡言的模樣,好為他今後性格轉變做鋪墊,他不可能維持原身的性格不變,他沒那個演技。
當然,得先有今後。
正思考着如何找機會進城找找别的大夫,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機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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