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夫人：“你還想着遮掩？隻怕今日你不承認，明日甯哥兒就會自己跑出來喊冤。”

“這孽障！”秦恒罵了一聲。

于蓉冷冷看他。

陳老夫人也瞪了他一眼，她握住于蓉的手，眼圈泛紅：“娘對不住你，是我生出了這樣一個孽障害了你，今日這件事全看你的心意，你想如何就如何，便是把這孽障打死都随你。”

“母親。”秦恒吓得一個激靈。

“别叫我！”陳老夫人怒道。

林姨娘掉着眼淚磕頭：“老太太莫怪老爺，都是我的錯，是我一時私心，七年前發現真相時就該來告訴老太太，可我實在舍不得甯哥兒，他是我的第一個孩子，襁褓時身子便不大好，我抱着哄着，從一丁點長到半人高，叫我怎麼舍得……”

她含淚看向于蓉。

“我想太太若知道必會同我一樣痛苦不舍，太太在大少爺身上花費的心思滿府皆知，何況我那時也隻是推斷，不敢妄下定論……我自知是我對不起姐姐，不敢教甯哥兒拔尖，想着有大少爺在，甯哥兒将來做個富貴閑人就好，哪曾想……”

說着淚如雨下，哭得人都快抽過去了。

秦恒頂着老太太刀鋒般的目光上去安慰。

陳老夫人氣得撫胸。

于蓉卻顧不上在意兩人，她此刻腦子很亂，一時是宏哥兒從小到大的種種，一時是甯哥兒半月前跪在地上倒下去的身影。

宏哥兒怎麼會不是她生的呢？

明明早上起來一切都還好好的，宏哥兒還來跟她請安，怎麼突然好似天地颠倒。

耳邊仿佛傳來老夫人訓斥林氏的聲音。

她神色茫然。

秦宏便是這個時候進來的，到底是家事，他不好叫六皇子真的摻和進來，隻叫他送到門口。

他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于蓉面前，乳燕投林一般：“母親，外面都是胡說的對不對？我怎麼會不是母親的兒子。”

于蓉看着他，眼圈一紅。

秦宏身體晃了晃，臉如紙白：“母親騙我的對不對？母親不要我了？”

于蓉忙抓住他的胳膊：“沒有，母親怎麼會不要你。”

秦宏卸了力般直往下滑，于蓉吓得去扶他：“快，去喊大夫來。”

陳老夫人也顧不上斥責林姨娘，趕緊叫下人來把秦宏擡到裡間躺下。

秦恒趁機把林姨娘帶走。

“母親。”秦宏抓着于蓉不放。

于蓉從沒見過宏哥兒這樣惶惑恐懼的樣子，不禁心疼起來：“我不走。”

秦宏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我怎麼會不是母親的兒子，我記得幼時我生病，母親抱着我哄着我一整夜，頭一回進學，母親親自牽着我送我到學堂門口，我得了先生誇獎，母親抱着我高興不已，我做的不好，母親會細細教導我，冬日為我添衣，夏日為我打扇……”

他哽咽得說不下去。

于蓉已經淚流滿面，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他：“你是母親的兒子，你就是我的兒子……”

陳老夫人也在一旁拭淚。

哭過一場，于蓉思緒變得清晰，等大夫來把了脈哄着秦宏睡下，她同陳老夫人商量道：“我不能把宏哥兒交給林氏。”

陳老夫人心頭一松，面露感激：“宏哥兒是個好孩子，你如何待他他都記在心裡，最是孝順不過。”

頓了下：“回頭我會把林氏送到廟裡去。”

心裡下定決心，這一回不管兒子怎麼鬧都要把人送走。

于蓉心裡冷笑，老夫人已經不是第一回這麼說，當年老侯爺都差點被氣死，林氏還不是好好在府裡待着。

何況林氏做出換子這樣惡心的事竟是隻送到廟裡？

林氏那些狡辯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

陳老夫人歎氣：“她到底是宏哥兒的生母，也養了甯哥兒這麼多年，若說出去是她換的孩子，兩個孩子也跟着沒臉。”

意外導緻兩個孩子被換還能遮一點臉面，若承認是寵妾亂家，往後孩子們還怎麼結親。

難道他們說是意外大家就相信是意外嗎？

這會怕不是人人都在看笑話。

于蓉心裡氣恨，但想到宏哥兒和嫁到國公府裡的女兒，以及甯哥兒，不得不把氣咽回去。

“往後宏哥兒記在我名下，和從前沒什麼區别，甯哥兒回來我會仔細教導。”

既然甯哥兒是她親生的，她不能不管，他已經被林氏養壞，她必須盡早把他的性子掰回來。

至于林氏，留她一條命也好，死得太痛快反而便宜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