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轉過頭,面帶笑意地問,一雙杏眼微微眯成月牙狀,眸中光影流轉,似乎蒙了一層氤氲的水汽,藏着萬千山水,與潋滟柔光。
陸時生強迫自己移開眼,側着身子略微背對着步梨,淡淡說了句,“你是老闆,你定。”
步梨心滿意足地選了家民俗,訂了兩間房。
兩人在涼亭裡一直坐着,步梨趁着這個機會,又在涼亭裡給陸時生拍了幾張雨景的照片,這幾張不用做樣片,她打算等回去後用相框裱起來作為福利贈送給陸時生。
照片裡的人目光有些冷,但很神奇的是,那雙眼睛并不會讓人覺得冰凍三尺,反而是莫名透着柔和與善意。
步梨想起陸時生說的話。
“我過去是個爛透了的人。”
她依然不相信。
她隻相信一個人的眼睛不會騙人。
“陸時生。”步梨擡頭望向他坐的方向,緩緩開口。
“關于過去的事,你也隻是聽人說的吧,耳聽為虛,很多人說的話都帶有主觀性,事實很可能并非如此。”
陸時生笑了笑,“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步梨也不知道她為何再次提起這個話題,她隻是憑借着自己的感覺,深信陸時生是個很好的人。
她要告訴他這件事。
“我有朋友在江北醫院工作,或許我可以幫你推薦腦科醫生。”
“不用了。”陸時生謝絕了她的好意。
家裡因為他已經花了很多錢了,如今總算攢了些錢,他不能再添亂。
一直到晚上,雨才停了。
兩人動身去了民宿。
路上有很多積水,亮晶晶的一潭,倒映着潔白的月光。
陸時生走得很慢。
步梨随着他的節奏,也沒快走,她垂眸看了看他的左腿,看不出什麼異樣,但還是擔心地問道:“你腿真不疼了嗎?要不相機還是我背吧。”
陸時生将她往邊上拽了拽,萬幸躲過一個大水坑。
“注意看路。”
步梨心有餘悸地吐了口氣,“多謝。”
陸時生加快了些步伐。
...
步梨選的民宿名字叫漁家調,是一家民宿兼酒館,從一個院子裡進去,前面是酒館,後側的房子是民宿。
兩人剛進門,立刻聽到酒館裡的陣陣歌聲,暗淡的光線下依舊能看出房子很精緻。門前挂了一排用酒瓶制成的吊燈,在夜裡閃着五顔六色的光,木質的欄杆裡圍了很多花,肆意旺盛地生長着,彰顯着野性的美。花就靠着窗台,窗戶開着,微涼的夜風時常把垂下的月光白輕紗窗簾吹起,像起舞時的裙擺。
步梨和陸時生先去辦理入住,老闆看起來很有個性,是一位留着長發的年輕男人,瘦瘦的,見到客人來了也沒起身,隻是坐在那招呼了一句。
“辦入住嗎?”
他招待方式簡單,卻不顯得冷漠,倒讓人覺得輕松随意,就像是到了一個經常來的地方。
步梨點了點頭,拿出手機給老闆看她在手機上的預定。
“可以嗎?”步梨問了句。
長發男人看了眼訂單界面,又擡眼,看了眼步梨,又看了眼陸時生,懶洋洋地問:“兩間?”
“嗯嗯。”步梨道,“是海景房吧?”
“當然,180度海景大床房,馬上帶你們去看。”
“好。”
陸時生道:“我住小的單人間就行。”
步梨說道:“沒事,咱倆住隔壁,方便些。”
她說完才覺得這話說得不妥,方便些是方便什麼?
她有些心虛,急忙轉移話題,對長發老闆說到:“那個......麻煩帶我們去看看房間吧。”
長發男人站起身,慢吞吞道從台前走了出來,到步梨身邊的時候,忽然湊近,嘴角揚起,眼神裡開始流淌出幾絲别樣的情緒,他輕聲開口,語調略顯輕佻地對步梨說道:“你需要我幫你說,隻剩下一間房了嗎?”
一聽就不是真心問出這個問題的。
因為他說話很大聲,陸時生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
步梨很自然地回應了他,“這種問題不應該悄悄問嗎?”
“诶呀,我大意了,咋辦呢?”長發老闆捶了下自己的腦袋。
“沒事,本來也不太需要。”步梨大氣道。
老闆嘿嘿笑了兩聲,說道:“開個玩笑,不過,你們不是情侶嗎?”
“不是。”步梨想了一個合适的詞來形容她和陸時生之間的關系,“我們是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