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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好痛!!
刺眼的白光穿透眼皮,帶來灼痛感,溫爾語費力地睜開眼,隻能看到晃動的白色天花闆和點滴架模糊的輪廓。
單調、持續的心電監護儀的“嘀嘀”聲傳入她的耳裡。
一種沉重而麻木的鈍痛遍布她的全身,尤其是頭部,像被重物反複碾壓過。
喉嚨幹澀灼痛,每一次呼吸都帶着消毒水的冰冷氣味,她嘗試動手指,可卻感到一陣虛弱的無力感。
一個護士出現在床邊,聲音有些遙遠:“你醒了?感覺怎麼樣?你還有點低燒,需要觀察一下,你還挺厲害的,能從飛機失事中活下來。”
飛機失事?不對……雨呢?車呢?達達呢?!
這個念頭像閃電般劈入溫爾語混沌的意識。
她猛地想坐起來,卻被眩暈和身體的虛弱給狠狠按回枕頭上。
“欸,你幹嘛,現在還不能起來,你身上還打着點滴呢。”護士被她這個舉動給吓到了,立馬走到她的身邊給她重新檢查了一遍。
溫爾語出神地躺在病床上,嘴裡不停地嘟囔着。
“不可能……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難道那一切都是夢嗎?
溫爾語一時間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她并沒有重生,而是在那場事故中活了下來,那麼也就是說沈既澤現在隻是她的前夫。
一想到這,溫爾語頭痛欲裂,可這個夢也太真了,真到她以為一切都已經重新來過。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一道縫,一個身影遲疑地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進來,光線勾勒出他微微佝偻的輪廓。
溫良穿着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舊襯衫,外面套着一件同樣半舊、肩線略顯塌陷的薄夾克。
“爸?”溫爾語努力地睜開眼睛,聲音有些虛弱。
“欸,爾語。”溫良克制住情緒,“你終于醒了。”
溫爾語點點頭,在看清楚溫良的臉時,她的眼眶瞬間紅了。
溫良的臉上刻上了幾道深刻的法令紋,眼袋沉重,像挂着兩個小包袱,眼角的皺紋也比之前多了很多。
那個曾經銳利自信,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如今變得渾濁,充滿了疲憊。
溫良現在年過半百,卻還在外面四處奔波。
自從溫家破産後,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醒了就好,想吃什麼,爸爸下去給你買。”
溫爾語強忍着自己的淚意和翻湧的心酸,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我不餓,爸。”
溫良欲言又止,他看了看旁邊挂着的吊瓶,還沒到底。
他起身說:“我去給你買點水果,你再好好休息一下。”
溫爾語拗不過他:“好。”
等人走後,她看向窗外不禁發起了呆。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門被禮貌地輕敲兩聲,随即推開。
一個穿着剪裁得體西裝的男人走進來,他面容冷靜,眼神銳利。
陳德是男主最得力也最信任的助手,他的出現就像一道現實之光,劈開了溫爾語混亂痛苦的思緒。
他手裡拿着一個文件夾和一個看起來像是繳費單據的票據夾。
陳德微微颔首,疏離但又不失基本禮節地說:“溫小姐,老闆已經幫您付過醫藥費了,祝您早日康複。”
他的聲音平穩,沒有多餘的情緒,公事公辦。
這句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向了溫爾語的心。
沈既澤無數次用這樣無聲的方式為她解決問題、收拾殘局,她之前卻視作理所當然。
她沒有想到,和他離婚之後,他還是會來幫自己。
好傻的一個人。
溫爾語的喉嚨泛起一陣苦澀:“沈既澤他……沒有來嗎?”
陳德淡淡地回道:“老闆他平時很忙,不是所有人都能見得到他的。”
他總算是幫老闆出了口氣,H城人人皆知溫爾語對沈既澤有多壞,他作為下屬都看不下去。
溫爾語愣了愣,苦笑一聲,她怎麼聽不出來陳德話裡的意思。
她斂了斂失望的神色,客氣地說道:“好,謝謝陳助理了。”
陳德本以為溫爾語會和他吵,但并沒有,她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不謝。”
他微微颔首,然後幹脆利落地轉身離開,輕輕帶上房門。
陳德在病房門口拿出手機,給沈既澤發了條消息過去。
【老闆,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