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爾語點點頭,她坐在寬大的黑色真皮沙發裡,身體挺得筆直,像一張拉滿的弓。
今天她穿了一套稍微正式的工作服,長發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臉上化了一個淡妝,可仍然卻掩不住眼底深處的一絲疲憊。
她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交疊着,指尖冰涼,微微用力地扣在一起。
緊張嗎,好像還真有點。
她喝了口咖啡,試圖緩解這緊張的情緒。
十分鐘後,辦公室的木門被推開,沈既澤走了進來。
他步伐沉穩,雖然已經過了三十歲,但時間似乎格外優待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在窗外灰暗天光的映襯下,更顯深邃冷峻。
沈既澤徑直走向辦公桌,仿佛沒有注意到沙發上的人。
他坐下後,才緩緩地擡眼。
溫爾語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喉嚨有些發幹。她強迫自己迎上他的視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不帶任何私人情感。
“沈總,感謝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
沈既澤沒有立刻回應,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
這幾秒鐘的沉默,在空曠的辦公室裡被無限拉長,如同無聲的拷問。
終于,他薄唇微啟,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喜怒,卻帶着一種上位者天然的疏離感。
“看來溫小姐今天來找我是為了公事。”
溫爾語沒有回他這句話,而是從身旁的包裡拿出一個厚厚的文件夾,動作利落,指尖卻有些微不可察的顫抖。
她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前,将文件夾輕輕推到他面前。
“這是關于‘南灣項目’材料供應的詳細方案和報價,以及我們科技公司的資質證明和過往成功案例。” 她清晰地陳述着,可心裡卻沒底。
沈既澤沒有去碰那份文件。
他的身體微微後仰,靠在真皮椅背裡,雙手随意地交疊放在身前,姿态放松,卻帶着無形的壓迫感。
沈既澤的目光依舊鎖在溫爾語臉上,對他來說那文件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這個前、妻。
“我記得。”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捕捉她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離婚的時候,你說過,不會再與沈氏,或者說,與我本人,有任何瓜葛。”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地敲在溫爾語的心上,帶着一種冰冷的的提醒。
溫爾語的指尖深深掐進了掌心,用疼痛來維持清醒和表面的平靜。
“我相信,沈氏選擇供應商的标準,是專業能力、産品質量和性價比,而不是……合作方的私人關系。”
沈既澤看着她強裝的鎮定和眼底那抹倔強,眼神深了幾分。
忽他然身體前傾,修長的手指随意地翻開文件夾的第一頁,目光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但顯然沒有真正看進去。
“說得對。” 他指尖在光滑的紙頁上無意識地劃過一道,“所以,溫小姐認為,貴公司憑什麼能打動沈氏,接下南灣這個體量巨大的項目?”
他的問題直指核心,這才是談判該有的樣子。
溫爾語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複雜情緒,開始條理清晰地闡述方案的優勢。
當她結束陳述時,辦公室裡再次陷入沉寂。
沈既澤合上了文件夾,沒有給出任何評價。
他站起身,繞過寬大的辦公桌,一步一步走向溫爾語。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獨屬于他清冽而強勢的氣息再次襲來,帶着巨大的壓迫感。
溫爾語不敢擡頭,隻是下意識地向後退。
“項目的事我會考慮的。”沈既澤話鋒一轉,“但是——”
溫爾語聽到後面這兩個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沈既澤并沒有立刻說下去,他的目光緩緩下移,忽然擡手。
溫爾語的心跳驟停,以為他要做什麼。
但那隻修長的手,卻隻是目标明确地伸向她放在桌上喝了一半的咖啡。
在溫爾語驚愕的目光中,沈既澤垂眸,而後将杯沿送到了自己唇邊,淺淺地啜飲了一口。
動作流暢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苦澀的咖啡香氣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
他放下杯子,杯底與桌面接觸,發出清脆的一聲。
沈既澤重新擡眼看她,深邃的眼眸裡翻湧着她看不懂的暗流,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極難察覺的弧度。
“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溫爾語咽了咽口水,問:“……什麼事?”
沈既澤:“陪我一天。”
溫爾語拒絕道:“不行。”
“确定?”他冷哂道,“那項目我就不用考慮了。”
溫爾語:“……”
卑鄙!無恥!萬惡的資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