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英雄站在自己的卧房裡,眉頭皺得死緊,如果外人看來,還以為他的卧房很差。相反,他的卧房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每樣用品都是上好的,個别物品甚至是有錢也買不來的好東西。
正因為如此,他的眉頭才一直皺着,心裡的不滿明晃晃地擺在了臉上。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了恭敬地聲音:“爹,我們來了。”
“進來吧。”張英雄回身,看向門口。
随即,門開了,進來三個介于中年和老年之間,更接近老年的三個人。他們和張英雄長得很像,身材也一樣高大,然而脊梁一直彎着,看起來非常拘謹,一點也不顯高。
張英雄一看三個兒子這副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喝道:“站直了!”
三個兒子連忙站直了,然後不知是習慣還是怎麼的,脊梁就是挺不直。
張英雄呼出一口氣,說:“老大,我讓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張英雄的大兒子張詩明,他已經過了六十,看起來比張英雄還老。他聽父親問他,眼裡閃過猶豫,小聲說:“爹,這件事不能辦。”
“怎麼不能辦!”張英雄聲若雷霆,外面許多人聽得清清楚楚:“我讓你把老婆們的嫁妝還給她們,怎麼不能辦?”
張詩明看了兩個弟弟一眼,見他們一言不發,隻得嗫嗫地說:“好些都花掉了,還不上。”
“還不上?”張英雄怒氣上湧,“你缺錢嗎?我的封地那麼大,一年有多少收入?還有我的工資,我從來沒拿過一分,直接給家裡!你缺錢嗎?為什麼要花老婆的錢?”
“缺的,都城的開銷大,都互相比着,要是比别人差一定會被嘲笑。”張詩明小聲解釋:“咱家的封地隻收五成稅,别家都收九成,少多了。而且家裡的人口越來越多,就算加上爹你的工資,也根本不夠。”
張英雄氣極:“人口越來越多,還不是因為你們一直娶小老婆!”
張詩明低聲說:“一直娶小老婆就是因為她們的嫁妝。她們都是大家族的偏支女子,能夠嫁進咱們家是她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嫁妝都帶得足足的。”
“你!你們!”張英雄險些氣出一口老血,見另外兩個兒子也是一樣的想法,險些昏過去。萬萬沒想到,他英雄一世,到頭來這些兒孫如此不争氣。
見他生氣了,張詩明連忙說:“爹,這沒什麼的,她們都願意。要不是她們都為咱們家生下了兒子,嫁妝花完,就把她們攆走了。”
“你還要不要臉!”張英雄怒極,一巴掌扇到張詩明臉上。五階高手的力道何其恐怖,如果不是張英雄念及這是自己的親兒子,留了大半力道,張詩明就不是隻倒在地上,掉了半嘴牙那麼簡單。
張詩光和張詩亮連忙扶起大哥,見到他的慘狀,對張英雄都心生不滿。張詩亮埋怨:“爹,你多年沒有回家,為什麼一回來就打大哥?”
“我為什麼打他?你說我為什麼打他!”張英雄爆喝:“他該打!聽聽他說的話,是人話嗎!”
“其他家也都是這麼幹的。”張詩光不服。
“他們當狗,你們也當狗?他們吃屎,你們也吃屎?”張英雄簡直要被自己的兒子氣死了:“早知如此,你們生下來我就該掐死你們,省得丢人現眼!”
張詩明捂住巨痛的臉,眼裡閃過怨毒:“爹,你是英雄,我們給你丢人現眼了是吧?你管過我們嗎?我們兄弟在這都城小心翼翼地過日子,你管過嗎?你以為隻丢給我們那點錢就夠了?别人欺負我們的時候你在哪裡?别人嘲笑我們的時候你在哪裡?你還想掐死我們,掐死我們啊,來啊!”
張詩明嘶吼着,眼睛通紅。
張詩光和張詩亮扶着他,看着張英雄,臉上是和張詩明如出一轍的怨毒。
“你們!”張英雄如遭雷擊,這個強硬了一輩子,無論面對誰都沒有軟過半分的88歲老人,踉跄着後退了半步,臉上閃過灰敗,一瞬間竟然老了十歲。
父子四人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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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詩明來到剛娶的小老婆霍氏房裡,很滿意霍氏圍着他團團轉,又是軟言安慰又是同仇敵忾,讓他覺得心裡十分熨貼。
小霍氏見張詩明平靜下來了,挨着他軟言軟語:“夫君,你今天遭了這麼大的罪,真是心疼死我了。爹也真是的,這麼多年不回來,一回來就打你,誰能受得了?憑什麼啊?就算他是爹也不能這麼打你。”
小霍氏眼睛一轉,又說:“也是夫君你孝順,把他當爹敬着,要不然誰會白挨這一下?爹說的話我聽到了,估計合家上下都聽到了,他還說要把你們三兄弟都掐死,真的太過分了。爹還以為你們是任他拿捏的小孩兒嗎?”
“整個都城,整個大業,誰不知道你們三兄弟?你們往外面一站,誰不敬三分?就是霍家李家的家主,見了你們兄弟也得趕緊站起來。這都是你們三兄弟努力得來的,跟爹可沒一分關系。”
小霍氏見張詩明臉上露出傲色,給他輕手輕腳地換了藥,又軟語道:“這是李家送來的上好靈藥,抹上就不疼了,三天就能好,隻可惜夫君的牙,長不回來了。”她的語氣十分心疼,仿佛掉牙的是她一樣,讓張詩明更加愉悅。
“這靈藥可是李家看夫君的面子送的,還有霍家送來的東西,都是看的夫君的面子。爹仗着夫君孝順,就把夫君的面子往地上使勁踩,若是别人都知道了,該怎麼看夫君?”小霍氏一邊說一邊察看張詩明的臉色,見他臉上露出憤怒和恨意,見好就收住了嘴。
同樣的,張詩光和張詩明兩兄弟回到小老婆房裡,也聽到了差不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