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經過了最初的尴尬期,也沒大多秘密需要在不同成員面前保守來着。隻是在她面對未知感到手足無措時,下意識便念了能給予她無限安全感的名字;全圓佑像她沉澱在這個宇宙裡獨一無二的信賴,而總是嬌氣貪玩的慕玧安,又其實并不是喜歡自己解決問題的類型。
分明是萍水相逢的兩隻船舟,片刻交錯後便是望不見邊際的相錯軌迹,慕玧安卻也開始不自覺地朝他駛去。他果真與她曾遙遙窺見的模樣如出一轍,是活在萬丈光明下溫柔善良的少年,也許還要美好更甚;全圓佑輕而易舉地托住了她在另個世界沉澱的希冀與期許,她凍結起來的堅冰被他一塊塊敲碎融化。
魂牽夢萦的傾慕對象前句細心維護着她,後腳又信步朝她走來,完全是偶像劇都難以複刻的傳奇畫面。慕玧安心潮劇烈澎湃着,強撐了一晚上的精神狀态終于徹底出走,險些嘴巴一癟哭出聲來:“圓佑哥——”
“怎麼了,怎麼了?”方才還氣定神閑地打發走成員的全圓佑,這會兒卻倏地慌了神。他慢慢走到床邊,習慣性将手縮在袖子裡的動作此時顯得分外局促:“沒事的,現在已經跟大家說開了,以後就不用小心翼翼的了。”
雖然沒有在感慨這個,可是世上不應該存在這麼完美的男人啊!她不知道的時候也便罷了,不僅深陷此人魅力許多年不能自拔,現在又鬼使神差地做上了全圓佑名義上的隊友,慕玧安複盤起來也覺得滑稽而哭笑不得。
她的淚腺倒也沒有那麼不值錢,隻是平日裡胡鬧慣了,當下還的确感動得一塌糊塗,夾起嗓子便收不回去那撒嬌的哭腔:“嗚嗚嗚嗚嗚……”
說起來也奇怪,最擅長拆穿慕玧安花式戲碼的全圓佑,竟僵着身子神色不明。
眼前的女孩兒受了簡直天大委屈般,如同隻受傷小獸縮在寬大床褥的一角。她本就高挑清瘦,巴掌大的小臉上那對漂亮眼睛更是吸去了他全部視線,全圓佑發現他除了那濕漉漉的上目線之外,再難辨别什麼旁的什麼了。
若是玧安的話,用假哭這套十有八九是在吸引他無用的注意力,他撒潑耍賴向來有一套,浮在臉上的狡黠藏也藏不住。可在她面前,全圓佑套用了八年的便捷公式失了效,他忽然有一瞬無法控制調動翻湧起的情緒。
昔日養在家裡的那尾笑面狐狸是真的一閃不見了,怎麼留下隻生怯的小兔子來。
從前一人瞞着全團的日子不好過,真正坦白了又是另一版本的故事。且不說究竟要花多長時間叫所有人信服,光是那幾個哥的明槍暗箭就夠叫人吃不消,她何苦來被無緣無故地孤立。
她哭了便該哄的,即便沒閃出真情實意的淚花,可大抵也是委屈壞了吧。他盯着慕玧安在橘黃色暖燈下被勾勒出的柔和線條,像是在床上滾過幾回的鬓發蓬蓬亂,心底最柔軟的一處無聲塌陷:“大家沒有不喜歡你……”
“圓佑哥你就當沒聽見好了!但是遇到你這樣的男人之後我以後真的會嫁不出去的!我該怎麼辦啊!”多思無益,慕玧安有些抓狂地扯了扯頭發:“算了……不說這些,我剛剛突然尖叫是因為另一個玧安xi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我的聯系方式,我覺得我們以後是可以正常交流的了。”
全圓佑似乎突然哽住了。
“但是他剛才給我發了一條語音,我覺得聽自己講話這件事太怪了,而且隐隐約約有點驚悚,所以想着把哥喊來。”她又長歎了一聲氣,将亮着的手機屏幕朝他調轉過去:“事情就是這樣的,哥能不能代替我聽一下這條?我膽小。”
一條擡起的胳膊僵在她頭頂上的半空,慕玧安不明所以地望向莫名舉着手的全圓佑,最後在僵持間試探着仰起腦袋碰了碰他掌心:“可以了吧?不過哥為什麼突然要摸我?”
她疑心自己提了個蠢問題,不然全圓佑怎麼會在更久的沉默後笑出聲:“可以了,謝謝你。要幫忙播放語音是嗎?可是我理解不了中文呢,不過可以先來鑒别一下是不是他本人的聲音。”
“啊。”慕玧安一怔,聞言深以為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找錯了幫手:“确實……”
話講了一半猛然落空,一陣短促尖銳的刺鳴不知由何發出,強有力地由耳膜一路蕩進頭腔,震得她一時頭暈目眩。慕玧安捂着腦袋再回過神時,擎着的手機早已摔落在地,全圓佑則擔憂地扶着她手臂:“你沒事吧?”
這根本不是外放能傳來的聲音,更像直接由她顱内播放的某種疾厲警告。右眼皮不安地狂跳起來,她抓住他衣袖反問:“你聽到了嗎?”
“我沒聽到人聲,一直都是卡頓緩沖的電流聲和沒什麼意義的音節。”他停了停:“玧安,你玩過概念類遊戲嗎?我想,或許我們不被允許通過這種捷徑在兩個世界間進行進一步的交流,傳訊的信号大多被屏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