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待下去有被逐漸暴露彼此間本色的中國line揪起衣領暴揍的可能性,慕玧安十分明智地選擇了放棄了與這套衣服的糾纏,幹脆溜之大吉。她忽悠人的技藝一向爐火純青,因而當崔韓率莫名其妙被她拐上直通電視台的出租車時,仍舊沒有察覺出什麼不對勁。
她出發是這樣循循善誘的:“Coups哥并沒有說不允許我本人到現場去吧?”
他的确沒有,也顧不上在兵荒馬亂的情況下去揣測慕玧安這一欄變量,随便叮囑着崔韓率叫她好吃好喝便忙着去處理原主的糟糕傳聞事件,大概也沒想過這樣的疏漏會導緻她接下來的橫沖直撞。崔韓率很會按照規矩辦事,聽罷仔細想了一想,然後誠實搖頭:“沒有。”
慕玧安雙手合十:“那我可以去觀察一下情況嗎?再怎麼說也有他的記憶,也算是半個當事人吧?絕不是去胡鬧的。”
一來覺得她有理有據,情緒平靜講道理的模樣十分有說服力,其次又好像無法拒絕名義上妹妹的真摯懇求;崔韓率短暫地沉思了不到零點一秒,就又飛快點點頭:“可以!”
于是故事稍加演變,半小時後電視台高層會議室門口,崔勝澈和一高一矮兩人面面相觑:“你把她帶來幹嘛?”
“她說她要來,你不讓我拒絕她的請求。”
“我是讓你看着辦,大部分時候要照顧她的情緒!”瞄了一眼身後虛掩着的門,崔勝澈心氣不順地叉起腰,不大情願地壓低音量:“慕玧安什麼德行你不知道?平時就愛鬧,哪能什麼都慣着她?”
“啊。”崔韓率攤手:“她有知情權吧。”
一棒子打壓了兩個慕姓成員的品性,慕玧安卻沒什麼懊惱之意,拉下口罩朝他挑釁地吐了吐舌頭:“我是受害者,去見見那兩個無緣無故算計我的人怎麼了?你怕我動手哇?”
不論出于何種視角,在腦海中完整将事情始末複盤過後的慕玧安,都無法輕易吃下這個啞巴虧。不論是公司的不作為,還是平白因為好心和對粉絲的信任才衍生的無妄之災,她何嘗不是感到生氣又好笑。
在旁的事上她許是沒有那般強烈的信念感,可慕玧安對此前所未有地感到堅定,必定是要和對方纏鬥個不死不休才是。他身為多年愛豆難以做決斷,再幹脆利落的人也要瞻前顧後地考慮體系内的秩序平衡,既然覺得棘手又惱人,那現在就由她來不計後果地出口氣好了。
“噓,謹慎說話,你當這是宿舍?”他聞言一滞,才着急忙慌地想起去捂她那口無遮攔的嘴,被慕玧安一側身靈巧躲開:“哪兒能呢,我現在可是全網的罪人,沒看我出門都裹得裡三層外三層麼,我明明超有自覺的啦。”
難為她炎炎盛夏裡套着一套寬大衛衣,松垮的帽子兜住亂蓬蓬的短發,遮住大半張臉的口罩也端正地挂在耳上,鬓旁碎發若隐若現間是閃着碎光的金屬耳釘。由那僅有的、露出來的漂亮眼睛來進行觀測,崔勝澈想他至少現在還很難判别兩者間具體的分别,尤其她這一刻的眸色太輕易地與往前他瞧過千萬遍的模樣重合。
摔在練習室地闆上大聲胡攪蠻纏說我一定要出道的時候,挨了種族歧視的工作人員挑剔時狠狠反擊的時候,冷眼瞥着闖進宿舍的私生發瘋、唇上挂着笑卻毫不留情報警的時候,又或者是那麼近的一天前,慕玧安仔細讀完熱搜詞條下為他細細羅列出罪名後的神情。
真是神奇啊,崔勝澈從小看到現在為止已經21周歲的慕玧安,分明是午飯少了一根雞腿都能癟起嘴嚎啕大哭的孩子,卻不是水晶球和童話書裡一不留神便融化的雪娃娃。他與生俱來的棱角尖銳如矛,及時行樂的人生理念是真,慕玧安當下與其如出一轍的淩厲也是真。
她用那最輕描淡寫的自我陳述傳達了一個簡單的訊息,想要輕易翻篇?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