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十分符合着角色裡陰險狡詐大佬設定的崔勝澈,不僅頭發都挑成了老頭子專屬的灰白色,連投向她的視線都是淡淡,也不曾因為她的到來而從沙發上起身:“玧安啊?來了就坐吧。”
雖然不得不承認他的演技屬實驚豔,慕玧安目光僵硬地在全場掃視一圈,見平日裡連一盤糖醋肉都要吵得天翻地覆的不正經成員個個面色嚴峻,感覺一股氣已經湧到了頭頂。她緊急深呼吸一次,轉而和起身與他打招呼的金珉奎緻意,聲音像是要哭出來了:“珉奎啊。”
對方也是一本正經的,完全是副全場最年輕的恭順後輩模樣:“嗯,老師。”
嘴角已經開始抑制不住地抽搐起來。在候機時就聽說這群人不知道笑場了多少次,慕玧安下定決心勢必要展現Pro idol的專業性的一刻,及時在馬上繃不住的邊緣捂住了臉,半晌才在衆人詫異的視線中憋出來一句:“你……你都長這麼大了!”
在她身側的徐明浩當即别過了頭,當事人金珉奎的表情管理緊急出動,隻是哪怕嘴巴死死抿了起來,眼睛裡還是源源不斷湧出絕望的喜悅。還是尹淨漢上前撿起來話頭,盡管話音落下後,事态多少變得更加不可收拾:“怎麼回事,你倆看起來不太熟啊?”
藏得辛苦的竊笑終于變成全場成員的前仰後翻,這會兒的慕玧安索性也不演了,抓着頭發徹底暴走:“啊等等!能不能待會兒給我補錄一條進場的視頻,不是你們全都盯着我看的話真的……很難不笑啊!”
非要說的話倒并不是什麼有趣的令人欲罷不能的狀況,慕玧安平日裡甚至算得上是笑點高的類型,可一到這種接收特殊指令而不能嬉皮笑臉的場合,渾身上下無窮盡的逆反細胞便湧上來了。
權順榮聞言,煞有介事地勸說道:“打起精神來玧安,想想不仔細交流角色信息和尋找線索,我們待會兒就要一個個死掉了!看看桌上那十三個雕塑!”
……謝謝,更好笑了。
見她痛苦閉目,文俊輝在旁邊出主意:“平時倒是挺戲精的,怎麼到了正經時候就這樣……那你安靜點,一直忍住别說話就行了。”
于是慕玧安再度自覺地捂上嘴巴,窩在沙發裡目光空洞,把世上最悲傷的事情悉數想了個遍,終于在沉默中熬過了這多少令人靈魂出走的開場環節。最先拍攝的這段才是情景劇的核心,為了在開頭給觀衆奠定本期綜藝的懸疑基調,自然裝也要裝出個心思深沉,過了這會兒便好了。
成員陸陸續續離席進行查證,慕玧安剛視死如歸地起身,準備維持着那幅苦大仇深的表情演完全場,就見在沙發上沒動彈的尹淨漢擡腿踢了踢她皮鞋:“小安,聊聊?”
“聊兇手,現在嗎?”她扭頭望向在拍攝場地作鳥獸散的隊友們,不懂尹淨漢的氣定神閑:“淨漢哥,你再怎麼說也得先找找線索再亂殺吧……”
似是被她并不認同的詫異表情逗笑,尹淨漢移開眼無可奈何地勾了勾唇,撐着腦袋重新望向她:“不是不是,我是要讨論我和你的角色啊,你不是我的弟弟嗎。”
的确有這麼一回事。作為BSK會長私生子的尹淨漢,其生母家境普通、有孕也不過是意外,并沒有争取到撫養他長大的權利,尹淨漢早早便被接去由會長教養。隻是她并不隻有尹淨漢一個孩子,後來嫁了個普通人家後再次懷孕,慕玧安實際上是尹淨漢同母異父的弟弟。
尹淨漢天資聰穎,雖在BSK公司裡明面上受會長寵愛,實際上會長時常以生母來要挾他,父子之間并沒太多血緣親情。反而他時常偷偷去關心母親生活,也和慕玧安關系不錯,一直把他當作親弟弟寵愛。
隻是後來他們母親病逝,兄弟兩人近年聯系便慢慢淡起來,直到在這個派對中相遇。
“母親過世之後你才來當珉奎的家教的,不是嗎?别人不了解這些事,但是在我看來,小安你非常有殺人動機啊。”尹淨漢不疾不徐地:“因為我和你都知道,當年是會長不肯幫助,母親才停了藥病逝的。”
這一段屬于尹淨漢和慕玧安角色的共同回憶,他了解的這般清楚,能說明的唯一一點便是,尹淨漢開拍前又仔細研讀了劇本。因此慕玧安叉起腰,并沒怎麼驚慌:“如果說是出于報複的動機的話,那哥跟我是站在同樣的角度啊,因為喪母所以要殺了會長。”
“我知道,所以我先來跟你傳統一下口供。反正這些事情在沒有翻出來線索之前,隻有我和你最清楚,那在找出兇手之前先統一戰線吧?”尹淨漢歪了歪腦袋,朝她伸出拳頭,神情真摯無害:“我們可是兄弟啊,要相互幫助和保密才行!”
鬼才會在玩遊戲的時候完全相信尹淨漢。如此主動的坦白與拉幫結盟,更令慕玧安懷疑起他的真實身份,以及不為人知的單獨故事線。她保持着叉腰俯視的姿态,語氣裡是濃濃的不信任:“且不說哥的身份,遊戲形式具體是什麼樣子的都沒徹底呈現呢。我們又不知道兇手究竟有幾個人,大家各自的任務會導緻什麼不同的走向……”
尹淨漢打了個響指:“說的就是這個啊。比如說我當時請求父親救母親的事情,權記者就是知情的,我們現在就是要阻止這些線索的外洩嘛?外人還不知道你身份的事情,你覺得有關你潛入會長家真正的秘密的相關提示,會出現在哪裡?我們一起去銷毀吧。”
“我怎麼會知道線索放在哪裡啊!所以說哥不要再動嘴皮子了,從頭到尾都是要去搜證的才對啊?”
“好吧。”他身子微微前傾,做了個準備起身的假動作,随即又似笑非笑地仰回沙發:“啊……都坦白這麼多了,不能替我跑腿嗎,小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