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的快,開學來了個聞洱,快放假走了個謝筘,年級前二十的苗子,都知道他家裡狀況不太好,申請過補助。高三了總請假,但架不住成績挺好,老師和教導主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轉學和辍學都要辦理退學手續,高三了轉學哪裡來這麼容易,都默認他是因為家庭原因想要辍學不考大學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一點一滴的回憶在往後推移。學校再度恢複熱鬧與歡歌笑語,安排起來了元旦假期的跨年,跟朋友約着或者跟親人在家。似乎隻有他們這些人記得,不隻是持續的低氣壓,還有因為情緒而帶來的成績下降。
尚譽的成績掉落到了年級十名開外,沒什麼好意外的,最近的學習狀況,總是請假,複習跟不上班級和學校的進度,失眠導緻的上課犯困,等等一系列原因,楊衫忍不住的又找她談了一次話,但比談話先來的一步的是她的請假條。
聞洱回家的時候她在客廳坐着,茶幾上攤開着本書和幾本練習冊,熟練地将飯放到桌子上然後去把熱水器燒上,“既然這樣,怎麼不直接回學校學習。”
“我現在這個狀态,回去跟不上老師節奏,不如自己在家學,刷點題,背點東西,”尚譽扔了筆,擡頭看他,“謝筘一走,都搞的我要死一樣,不想死也得死一個意思意思。”
她拆開塑料袋,“米線?”
聞洱放下書,“不是經常去這家?知道你愛吃,特意多加了份肉片…涼了味道就差了。”
“我還想請幾天的假。”尚譽擦了下桌子。
聞洱微微皺眉,“休息是應該的,”他停頓片刻,“需要我幫你和楊衫說嗎?”
“需要,”尚譽應聲,“大概請到元旦吧……你元旦有安排?”她聽見過他和白不凡斷斷續續的電話,沒對她有避諱,在客廳打的。
“本來打算在家就過了,”聞洱繼續說:“過一兩天再決定吧。”
“哦,”尚譽覺得米線燙嘴,放在那晾一晾,“聶三星他們的跨年夜計劃取消了。”
“不過如果你在的話,我可以準備你喜歡的食材,”聞洱站起身,從書包裡掏出來一碟卷子,放到她那一沓書上,“”現在先把假條的事處理了,吃飯吧。”
“太燙了。”
“難受?”察覺到她的情緒,看見了沙發邊塑料袋裡買回來的東西,“給你煮紅糖姜茶?家裡有暖寶寶。”
“我不愛喝紅糖水。”
“熱牛奶?我幫你溫一下,不過别喝太多,容易脹氣,”聲音從廚房傳來,端着溫熱的牛奶回來在桌子上輕放。
尚譽接過,擡頭喝完那半杯熱牛奶,“你是在學校吃的晚飯還是出來吃的?”
他掖好毯子角,“今天在學校食堂吃的……出來才給你買飯,回房睡覺吧。”
“我有點想謝筘。”
聞洱坐在床邊,“有些人不聯系不代表忘記。有些人出現在生命裡,就是為了教會我們一些事。當堅持失去了意義,放手不是認輸,而是給自己一個新的開始。”
奶奶去世那天,尚譽穿着她織的毛衣,拎着準備送給她的圍巾,圍巾本來是送給她,為了讓她安穩的度過這個嚴寒的冬天,故人不在,圍巾和毛衣都被收拾好放在了櫥櫃的最裡面。
“這是謝筘他自己選擇,那就按照他的選擇來,祝他榮獲自由了。”尚譽淡淡地說:“我好像很久沒去鐘隐,明天晚上我會去那,不用幫我再買飯回來了。”
“嗯,知道了,好好休息吧。”聞洱關門退出房間。
她躺在床上,突然想着之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任何東西都在穿過她,已經遠遠的在她身後了。
尚譽在床上躺着,慢慢地翻看相冊的每一張照片,每一條聊天記錄。手機裡的大部分都沒有父親的身影,生前沒有名字,死後沒有墓碑,惡人仍舊逍遙法外,她的父親卻永垂地底,再無重見天光之日。
經曆了許多人的死亡、離去,多年後又見證了奶奶的去世,謝筘的離開,她的世界下了十多年的雨,她被困在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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