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懶得伺候這位爺,于是借着夜色漸深,打算告辭。
“陛下,我該休息了,明日一早還要跟住持上早課。”她不客氣道,“如此我便退下了。”
不等符骞準允,她轉身就走。
符骞本欲挽留,眼珠一轉朝身邊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小太監立刻低頭跟了上去。
待摸清楚紀書甯住的哪間房,符骞摩拳擦掌,乘着夜色來到了房門前。
隻見原本還亮着昏暗燈光的屋子,突然熄了燈。
符骞心中一激蕩,紀姑娘怕是已經睡下了。
他伸手敲了敲門:“紀小姐?”
無人回應。
剛睡下之人,怎麼會聽不到這敲門聲。
于是他更興奮了,壓低聲音對着門縫道:“若你不出聲,朕就當你默允了?”
符骞使勁兒推了下門,果然,門未上鎖!
“小姐這是給我留着門呢!”他嘿嘿一笑,鑽了進去,迅速把門關上。
摸黑到了床邊,他伸手摸到了床上,隻覺手下軟軟的,以為是美人,激動撲了上去。
誰知撲了個空。
這一床被褥被他抱着親了好幾口……
符骞一氣之下丢了被褥,剛要發脾氣,又轉念一想,他不會看錯。
明明方才還亮着燈……
這是紀姑娘在與他玩捉迷藏呢!
如此情趣,他更覺刺激,于是在屋裡四下摸了起來。
待他把屋裡上下找了一個遍,也沒見到一個人影。
符骞敗興打開房門。
他身邊心腹夏太監忙湊了上來,見他面色便知事未得逞。
于是忙安慰道:“陛下莫急,姑娘家害羞也是常事。”
符骞睨了他一眼,郁悶道:“裡頭根本沒人!”
“不、不可能!”夏太監揉了揉眼,又親自跑進去看了看,确是無人。
可他們明明之前看到房間有亮光……
他突然想起,這旁邊的屋子好像有些動靜。
“陛下……”夏太監忙壓低聲音,指了指鄰屋。
符骞心領神會,又邪邪一笑,放輕腳步走了過去。
這回他也未做出什麼動靜,輕手輕腳将房門打開,裡頭雖漆黑一片,借着月光卻還是能看到,不遠處床榻小幾上,趴着的人影。
“小姐怎麼躲這兒來了?”符骞見那影子發髻高聳,發上珠簪還閃着光澤,心想這定是紀書甯沒錯了!
于是他蹑手蹑腳走了過去。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李令宜,睜眼閉眼間看到一雙熟悉黑色靴子正緩緩向自己走來。
這靴面上分别着金絲綴了“平安”兩字,在黑暗中一閃而過。
朦胧中她想起,這兩字還是她親手縫上的。
半夢半醒間,李令宜下意識喚了聲“符骞”。
正跨步向她走去的符骞,頓時愣住了:這這這語氣,分明是他那已死去多日的亡妻!
一股陰寒從他背後緩緩升起。
他打了個激靈,望着那道背影,毛骨悚然。
李令宜手撐着桌子起身,漸漸清醒過來,怎麼這就睡着了?
嗓子還有些啞了,不會是着涼了吧?
她原想帶着孫嬷嬷在紀書甯鄰屋等着,若真出了什麼事,她好見機行事救下紀書甯。
沒想到兩人在黑暗中竟不知不覺睡着了。
她忽聽身後一陣腳步聲,忙回頭一望,隻見符骞一溜煙跑了出去。
“陛下如何?”夏公公湊了上來,扶住身形不穩的少帝。
符骞面色蒼白,似受到了極大驚吓,哆哆嗦嗦道:“起起起起駕!回宮!”
說罷便不顧一切往山門處奔去。
衆人一頭水霧,顧不上旁的,趕忙跟了上去。
崔寂也在其中,等到了山門,符骞跌跌撞撞上了禦駕,他出聲提醒:“陛下還未去向太後道别。”
符骞掀開車簾,一把拉住崔寂的手,驚魂未定:“太傅,還、還請太傅轉、轉告母後,朕突感不适,就此别過,等母後回宮,朕親自賠罪!”
轉瞬間,車隊浩浩蕩蕩下了山。
普淨寺中恢複了往日甯靜。
還在抄佛經的然芳,聽到外頭騷動,忙放下筆墨走了出來。
卻見這寺中已空了一大半。
她不明所以道:“怪了,這紀書甯倒是有手段,竟将陛下攆跑了。”
然芳頗為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