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今日不見客。”
管事在府門處勸退了一批又一批客人。
直到遇上隋行知遞了拜帖。
“我不是來送禮的!我有要事拜見!”他不顧其他送禮之人的臉面,跳腳往府裡看去,恨不得嗓門再大些,好讓崔寂聽到。
管事的見是他,也算熟人,搖了搖頭湊近他耳邊道:“我家大人今日奇怪得很,他昨晚夜不歸宿,回來便沐浴更衣,把自己關在房内熏香!方才下人進去送茶,那身子都快腌入味兒了!”
室内,崔寂正敞懷聞香。
昨夜床榻之側燃香,正是這“三兩玄參二兩松,一枝栌子蜜和同,少加真麝并龍腦,一架酴醾落晚風。”①
她喜歡什麼香味,他便恨不得将自己腌入味。
他修長的手指正翻動桌上醫書,上邊著道:婦人行經,腹痛如絞,若成婚生子或症狀可減輕……(純屬作者瞎編不要信)
崔寂皺眉深思。
那話本子裡描述幾乎全是太後出宮期間,兩人在寺中如何糾纏。
他忽然有些後悔,自己好像白白浪費了大好時機。
隋行知闖進來時,滿屋香氣袅袅,太傅發梢淌水,斜倚榻上,露出胸前一大片……
他慌忙擡起袖子遮住臉:這幅香豔場景,是他能看的嗎?
管事帶着家丁氣喘籲籲追了進來:“你小子,跑得倒快!擾了我家大人清淨,他饒不了你!”
崔寂合上醫書,緩緩道:“讓他進來。”
管事帶着一群家丁又匆忙退了出去。
隋行知這才躬身作揖:“大人,下官若閑來無事,是萬萬不敢來府上叨擾的。”
崔寂坐直身子,将衣衫合攏:“六郎随意。”
隋行知放下雙手,這才大着膽子嗅了嗅這香味,一時覺得好像在哪兒聞過。
他又偷瞄了一眼太傅,不禁想起他和太後之間,猛地一拍腦袋:“這、這香是太後身上有的!”
崔寂目光沉了下來。
這細枝末節,他竟覺察仔細……
難不成,他暗自對她上了心?
崔寂心中警鈴大作。
“六郎聞錯了,此香是我常用之物。”他冷冷道。
隋行知自顧自地反駁:“不可能!這香氣甜膩,本就是女子所用,我鼻子靈着呢,太傅往常明明喜愛
沉木梨花之清冽!”
“狗鼻!”崔寂氣道。
誰知隋行知哪壺不開提哪壺:“且不說閑話,下官今日來,是求太傅帶下官進宮,下官有要事面見太後!”
“你還要見她?”崔寂瞳孔一震。
“正是,事關紀氏一案,請太傅務必幫忙。”他恭敬俯身。
崔寂咳了一聲,沉聲道:“六郎可說予我聽,我會轉告太後。”
隋行知:“這……下官上呈太後已是不合規矩,不敢再将案情透露給太傅。”
“太後近日染疾,不便接見。”
“下官沒聽說啊!”
隋行知心中疑惑,明明之前紀書甯書信上說,她和太後在昭陽宮吃得好睡得好,太後還叮囑他好好辦案,務必早日結案放紀氏父子回家……
崔寂動作微滞,道:“怎麼,六郎覺得我在說謊?”
隋行知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隻得道:“那、那就請太傅轉告,請太後擇日秘密出宮,到大理寺見我,到時還請太傅提前遣人到禦史台告知,我好前去大理寺。”
“秘密出宮還敢到大理寺?”崔寂冷冷盯了他一眼,他是想讓全天下都知道,太後與他在大理寺私會?
隋行知忙解釋道:“到時還要勞煩太傅幫下官避人耳目……”
“好!”崔寂一掌拍在桌案上,“我倒想看看,隋大人如何同太後述案……”
隋行知渾身一抖,起了些許雞皮疙瘩。
隻因太傅此話聽起來怎麼頗有些怪異……
可憐他還不知,自己被誤當作是太傅大人的假想敵。
*
為免夜長夢多,崔寂于三日後一個深夜,将一切安排妥當,接太後秘密出宮。
這日正值大理寺卿嫁女,多數同僚趕去喝喜酒,牢獄内隻有當日幾位值守獄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