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景柚揉了揉眼睛,他想到昨天爸爸說的話,想自己要堅強起來,“嗯!”
何钰榮站起身,頗為欣慰,揉了揉他的頭發,“好孩子。”
孩子們長時間悶在家裡也顯然有些坐不住了。可是外面的病情還不容樂觀,日增加人數一天比一天多,他們是萬不敢把孩子帶出去的。
也隻能是讓他們到院子裡玩玩,放放風。
池景柚有一架兒童自行車,小小的,後輪還有輔助輪,他時常騎着這輛自行車來來回回的在院子裡晃蕩,而何斯嶼就用着學步車跟在他後面,樂呵呵的。
何钰榮有的時候看見會覺得這孩子是不是有點傻,但看他們玩得也算開心,便也不管了。
池夢達每天都會和他們打電話報平安,對小朋友總是哄着的,說自己就快回來了。
和大人們說的除了報平安,還有一些身邊事了。酒店和他同批過去隔離的人裡面有被确診的,他們說不定得延長隔離時間。
說到這個池夢達也是愁,但是也沒辦法。
明思佳也沒辦法,隻是讓池夢達好好在酒店,家裡有她在,不要擔心。
有一天瞅着天氣好,明思佳帶着池景柚一起去了酒店給池夢達送吃的。
他們不能上樓,隻能在樓下,把東西遞進去,讓工作人員幫着送上去。
明思佳也怕孩子生病,給他捂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了一雙眼睛,他捧着電話,聲音悶悶的:“爸爸,我在樓下!”
電話裡池夢達的聲音很開心:“爸爸看到你們啦,小小的,你是不是被媽媽抱着呢。”
“嗯嗯!”
“好啦,爸爸看到你們了,和媽媽回去吧。”
“爸爸不要害怕,”池景柚說,“我們在家等你回來哦。”
“好孩子。”池夢達說,“爸爸很快就回來了。”
明思佳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朝上面揮了揮,她也不知道丈夫能不能看見,就隻是揮了揮手,然後轉身回去了。
他們是一個小家,在這個時候,有無數個像池家一樣的小家經曆着相同的事,他們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希望家庭平安。
明思佳看着那些死亡數字一陣陣心酸,每一個數字背後都是一個家庭,對他們來說這是錐心之痛。她暗暗祈禱,希望池夢達能夠早日回來。
池夢達回來的那天,天上下着小雨,非典的情況也迎來了轉折點,連續多日無新增,出院的人數也逐漸上升。
明思佳親自開車去接了池夢達回來。到了家門口,門口放着個小火盆,有點高,池奶奶拿着柚子葉和水。
“來來,跨個火盆,祛祛邪,”池奶奶說着,還給他灑柚子水,“一會去洗個澡知不知道?把那些衣服都洗一下,我都準備好了。”
池夢達是不信這些,但是看到母親臉上的喜氣,倒也沒說什麼,算了就這樣吧。
說句不好聽的,也算是跨過了一個坎。
他們這叮叮當當地弄着事情,那頭門口來了幾個人,白泊蘅抱着孩子,白姨和何钰榮都拎着一堆東西,何钰榮笑着:“池教授,恭喜出隔離,一起吃頓飯給你慶祝一下?”
池景柚跨過門檻哒哒哒跑過去,笑着和何斯嶼說:“弟弟!我爸爸回來啦!”
何斯嶼蹬着腿要下來,白泊蘅把人放下,兩個小朋友牽起了彼此的手轉圈圈,看着挺可樂的。
池夢達笑呵呵的,“快進來吧,别在外面站着了,一會下雨了。”
非典正式平息的時候已經是七月份了,在此之前,為了非典而建造的防治醫院也陸陸續續地停止使用了。冷清的B市也慢慢地恢複生機,籠罩在大家身上的陰霾,也逐漸散去了。
在這場病情中,不少人失去了他們的家人、愛人,離别、死亡;也有很多人重獲新生,治愈了病情;不管怎麼樣生活還是要繼續,他們沒辦法沉溺在過往的情緒中太久,隻能背負着繼續往前。
這天周末,陽光正好,池夢達搬了張小椅子坐在後院,看着眼前的兩個小孩子玩耍,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池夢達笑了起來,覺得活着是真的不錯,還是要好好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