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鸢早已退下,我一人批着奏折,洪錢從外進來,“皇上。”“若是關于鸢才人的事,朕不想聽。”洪錢閉上了嘴,靜靜的候在旁。
清池乃帝王浴池,日常洗浴便是在這。按理皇帝沐浴旁邊會侍着侍女,但我身份特殊,所以這偌大的殿内,隻有我一人。我将自己浸在池中,将手臂高高擡起,看着水滴從手臂慢慢滑落歸于池中,我該怎辦。
直到穿戴整齊,坐在龍攆上,我側着頭看向洪錢,“鸢才人,是住哪個宮?”“回皇上,鸢才人住的是倚繡宮。”洪錢答道。倚,我想起來倚書樓,台上的虞楓眠彈着琵琶,“虞美人,虞楓眠。”我輕輕念叨着,似是突然想起什麼“洪錢。”“皇上,奴才在。”“朕記得,宮裡有一種花叫虞美人。”洪錢思索了會答道“内務府是有從江南運來幾盆虞美人,皇上是想賜予給鸢才人嗎。”我搖搖頭,輕笑“将長春殿的院子種滿虞美人罷。”長春殿是母親之前所住的宮殿,小時我記着殿内的院子裡便是種了虞美人,但父皇不喜虞美人,母親便将院子裡的虞美人全都除了。“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到了倚繡宮前,我下了龍攆就有些手足無措,但不能表露出來我讓侍衛都在外面候着。我看着旁邊的洪錢說道“朕的禦前公公隻有你一人,今日不用在禦前伺候,回去好好歇息,你這禦前公公的衣裳都有些破舊,前幾日西域的錦緞你去拿匹做身衣服。”說完洪錢便立馬跪下高喊“奴才叩謝皇恩。”我隻是扶他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隻身一人走近了倚繡宮。
我輕輕推開宮門,梳妝台前是周鸢,她身旁的侍女在為她梳着青絲另一侍女在另外一邊候着。“妾身恭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周鸢隻是彎身,其餘都跪在地上。“倚繡宮除了朕跟鸢才人,其餘人都退下罷。”
現下,整個倚繡宮就隻剩下我與周鸢,院子裡都空空蕩蕩。
我輕輕撫着她的青絲。
“這下,你的父親便放心了。”我看着銅鏡裡的周鸢說着。我的瞟到桌上有一木劍,便好奇的拿了起來,揮舞了幾下,“這是妾身父親做給日後妾身的孩子的木劍。”“原來如此。”又是久久無言。
直到周鸢主動牽起我的手坐在榻上,我的腦子飛速思索怎樣才能不被發現女子身份。“妾身服侍皇上歇息。”她将手輕扯開我的衣帶,我臉上一紅慌忙起身。“你你你先歇息,朕覺着這裡有些悶熱,朕去外面透氣。”我正一腳剛踏出宮門,周鸢的聲音也響起“皇上,若是出去了,這侍寝是做不得數的。”對,若是我出了這宮,日後的流言蜚語必定更加千奇百怪,我轉眼看到了那木劍,我拿起木劍。
“朕在院子裡練劍,愛妾好好歇息。”說完我便踏出了門。
倚繡宮中,九五之尊在院子裡舞着劍,鸢才人在窗前靜靜的看着。
皇宮外,京城的一個小院,也有一人在窗前看着月色,房間桌上擺着幾道菜肴,還有兩隻瓷碗,兩雙竹筷,一碗空空蕩蕩,一碗裝滿了米飯,許是在等着一人歸。那看着月色的女子,嘴裡似是在念叨些什麼,女子看了許久月色,回過了神,洗了碗筷,躺在床上許是睡着了。女子的面容,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如此佳人的枕邊,卻是一個錢袋。
九五之尊舞了一夜的劍,佳人也思了一夜某個人。
“金刹青楓外,朱樓白水邊。皓首江湖客,鈎簾獨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