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爪研磨坐在出租車後座,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看上去十分冷漠,實際靈魂已經飄走有一會兒了。
身側,月見裡霧枝正抱着他的胳膊,呼吸均勻,陷入了嬰兒般的睡眠。純白口罩上架着茶色墨鏡,将面容遮擋得嚴嚴實實,同時最大限度避免與他人的對視。
不僅如此,她還攥住了研磨的手指,男孩修長的食指被牢牢收攏在柔軟的掌心,像是陷入一朵潔白的雲。
出租車司機是個麥色皮膚的中年女性,她從車内後視鏡看到倚靠在一起的少男少女,微笑着小聲說:“你們感情真好,女朋友好漂亮。”
孤爪研磨張嘴想解釋,又覺得沒必要,索性移開目光,“唔。”金發遮掩下,耳廓泛着桃子的紅。
從東京到宮城,顯然是一段不近的路程,日本的出租車又貴得出奇。如果是孤爪研磨一個人,肯定會選擇坐大巴——就像現在正在校門口集合準備出發的音駒排球部衆人。
【……怎麼可能帶着霧枝坐大巴啊,她會在路上昏死過去。概率還是百分之九十。】
無論是剛見面時遮掩整張臉的裝扮,還是自己握住她手腕時異常的僵硬感,都明明白白地告訴孤爪研磨,他的網友小姐是一個超級無敵大社恐——比他自己還嚴重的那種。
【不,對人的視線敏感到這種地步,不僅僅是害怕和人交流,而是下意識的躲避,就連出現在别人視野中都會覺得不适。】
【明明那麼漂亮。】
【……或許就是因為漂亮。】
孤爪研磨輕啧一聲,難得沉下臉,緊繃的下颚顯得更加鋒利。
月見裡霧枝縮縮肩膀,從美夢中蘇醒,嗓音還帶着未睡醒的困倦沙啞,黏黏糊糊地将懷中的手臂摟得更緊,“研磨,研磨,還在路上嗎?”
孤爪研磨貓眼石一般泛着冰冷色澤的眼睛眨動兩下,重新變得溫吞平靜。他也壓低聲音,說着悄悄話:“再睡會更困哦。”
将研磨的手指揉捏了兩個來回後,霧枝才真正清醒過來。籠罩在月光海上的霧氣緩緩消散,恢複成以往的清冽寒涼。
“謝謝研磨送我回來,所以請你吃超級棒的司康。”
直接把第一天見面的網友帶回家的不隻是孤爪研磨,還有月見裡霧枝。
她興緻勃勃地牽着孤爪研磨一把把介紹自己慣用的琴,又将帶回來的小提琴黑膠插進收納闆。
孤爪研磨看着霧枝亮晶晶的,充滿期待的雙眼,猶豫片刻,還是認輸地垮下肩膀,生疏地将純白小提琴架在鎖骨邊,擡起琴弓。
由于身高相近,月見裡霧枝順利地從背後抱住布丁頭少年。卻在伸手時發現臂展不夠,隻能努力側過身子,才握住研磨的手腕,引導他按下琴弓,發出斷斷續續的音節,卻微妙地并不難聽。
孤爪研磨完全成了她擺弄的玩具,僵硬地順着力道擡手又下墜,表情再一次空白了。
【太近了……】
在身體和精神上都狠狠挼弄了貓貓卻毫無察覺的月見裡霧枝神采飛揚,她摘下滑至耳邊的發卡,别到了孤爪研磨臉側。
垂落的鉑金流蘇底端鑲嵌了被打磨成葉子形狀的貝母,與主體攢成山茶形狀的珍珠交相輝映。飽滿圓潤的珍珠被少年下半截金發映出暖黃,并不突兀,也意外的不顯女氣,反而給他如貓般狡黠淡漠的臉增添了幾分秀美。
“送給研磨,它讓你看上去更美了。”霧枝仰起頭,貼住了研磨臉頰上貝母折射出的光暈。
孤爪研磨垂下眼,少女不含一絲欲望的虔誠臉龐近在咫尺,涼而柔軟的唇瓣輕柔地觸碰到皮膚,如同蝴蝶扇翅落在花瓣。
【蝴蝶是因為愛意才落入花間嗎?】
【不,ta隻是覺得美。】
孤爪研磨此時才真正洞悉了月見裡霧枝的内裡,确定了自己人生第一次心動就是地獄難度。
他阖上眼簾,順勢側過頭,讓本停留在頰肉處的唇瓣落在嘴角,流速晃動的光影将交界線模糊,仿佛是遮蓋住一個纏綿的親吻。
【花願意為了蝴蝶開放卻一定是因為心動。】
…………
孤爪研磨下午成功與隊友們會合并在宮城住下,耐心等待着第二天的比賽。他縮在被子裡,面無表情地按動手機,但氣場卻非常柔和。
黑尾鐵朗看了看發小的臉色,感歎:“研磨,你看起來興緻很高的樣子。”
孤爪研磨擡起頭,露出了一個有些危險意味的笑容,上翹的貓眼瞳孔微縮,好似正要對獵物伸出利爪,“對哦,明天的比賽,應該是我有史以來,最期待的。”
自家懶散二傳手鬥志滿滿的模樣讓周圍隊友們驚訝不已,紛紛詢問着原因,但孤爪研磨卻不願多聊,平淡地道了聲晚安,躲進被子裡逃避問話。
黑尾鐵朗摸了摸下巴,狹長黑眸眯起,暗自心想,【有情況啊,研磨……】
在被子的包圍下,孤爪研磨蜷起身子,從口袋中拿出珍珠發卡,緩緩用手指理順流蘇,揉捏着小葉片,在指尖壓出一個小凹痕。
他确實相當期待明天的比賽,日向翔陽是他很感興趣的對手,霧枝也會來看,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