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沒等多久就有人接了。

“喂？”

一個字。

林星漸的狀态不對。

楚景暔下意識噤聲，想聽聽林星漸還會說些什麼，比如問他是誰，或者其他的什麼。

結果就是，林星漸還是一如既往的拽，一言不合就是挂電話。

“怎麼沒來學校？”楚景暔沒有用質問的語氣，就是好友之間很平常的詢問。

那邊沉默了一會。

在這個隻有楚景暔一個人的雜物間，林星漸那邊一點細小的動靜都能傳過來被他聽見。

他也不急，就等着林星漸回話。

“逃課。”

林星漸果然不會說實話。

“生病了嗎？”

楚景暔不知道林星漸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當是他不想示弱，毫不顧忌地點破了他想隐瞞的事。

“你心裡都有答案了還問什麼？如果是專程來嘲笑的你就可以滾了。”

楚景暔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沉默了。

看起來不是他想的那樣。

不是示弱，而是強勢慣了。

楚景暔手握拳又松開：“沒有，隻是想确認一下。”

“哦，所以挂了。”

“你什麼時候來學校？”

兩個人異口同聲，同時沉默。

林星漸已經第二次提挂電話了，看起來是真不想繼續聊下去，或許是覺得閑聊沒意義，又或許是真的累了。

楚景暔還以為林星漸會生氣，甚至有想過今天趁着這個課間十分鐘跟他大吵一架，結果不知道林星漸是不想和他吵還是興緻不太高，第一次退步。

他說：“楚景暔，我發現你管的好多，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管好你自己。”

楚景暔回話前總會習慣性等一下，可能是在思考要回什麼，也可能就是想等着看看林星漸還有沒有話說。

一直到現在他才蓦然清醒。

是啊，他又是用的什麼身份，有資格去問這麼多呢？

以一個同桌，甚至朋友都不算的身份嗎？

楚景暔不知道，他就是想知道林星漸的事，就像什麼都不懂得小孩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

但他其實很少會對什麼有好奇心，林星漸是他見過身上謎團最多，也是最自由的一個人，像是一隻無拘無束的小鳥，想來就飛過來，想離開又會毫不猶豫的飛走。

“好，你好好休息。”

這六個字伴随着預備鈴一起傳進聲筒，楚景暔說完就挂了電話，卻沒急着離開，一直等到上課鈴響起才回班。

“報告。”

楚景暔打了報告，數學老師并沒過多多為難他，問了兩句就讓他進來了。

他隐瞞了去打電話的事。

一個是因為帶手機是違紀事件，另一個他也說不準，大概是林星漸不想讓别人知道吧，那他就幫林星漸保守這個秘密好了。

“怎麼樣？”京子瑜閉着眼睛，按了按眉心，臉上的眼鏡被他拿下來，眼睛在他的鼻梁上留下了兩個紅紅的印子。

“生病了。”

楚景暔覺得這個還是有必要跟京子瑜說一下，至于其他人就不必了。

“誰生病了？”袁彭懵了一會，轉頭看過去，剛好碰上空空的座位“哦”了一聲又轉回去了。

“好。”

京子瑜把眼鏡戴上。

他們班大部分人都戴眼鏡，包括京子瑜和林星漸，但他們倆又是完全不一樣的氣質。

林星漸的眼鏡在他臉上更像一個裝飾，讓他神秘感更添，而京子瑜臉上厚重的黑框眼鏡顯得他更乖了。

——如果楚景暔不知道他在暗地裡給林星漸送情報的話，他可能真的就要信了。

一直到下午林星漸也沒來。

楚景暔今天好好聽了一天的課，林星漸不在，有點無趣但并不空虛。

下午的一節心理課，很安靜，但沒人在聽，京子瑜就沒打算聽，偷摸着在寫題，楚景暔趴在桌上，低着頭看手機。

他當時沒來得及加林星漸，估計加了林星漸也不會同意，不知道最後林星漸的态度是什麼樣的。

楚景暔就光加好友這件事上就糾結了半節課，備忘錄上也沒寫。

心理課叫京子瑜應該沒事吧。

“京子瑜。”楚景暔出聲叫他。

“怎麼了？”京子瑜把書放到往後靠，問楚景暔。

“你說，如果我惹林星漸生氣了，他還會加我微信嗎？”楚景暔現在隻能想到問京子瑜。

“怎麼個生氣法？”京子瑜語氣輕飄飄的，看起來沒把這事放心上。

“其實也沒生氣吧，就是感覺他語氣不是很好。”楚景暔沒說什麼事，就是很隐晦的提了一下。

“哦，那沒事，他要真生氣了就會直接過來打，不會和你多廢話的。”京子瑜寫了個負五分之二，擡頭看了一眼答案。又繼續低頭寫下一題。

“哦。”楚景暔懂了。

那就是沒被打默認沒事對吧。

楚景暔應了一聲，沒再吵他。

加好友的時候楚景暔心跳的很快，不亞于被語文老師臨時抽上去要求一分鐘内現編一篇有邏輯的八百字議論文。

但林星漸似乎是正在看手機，他剛加就同意了。

【林：什麼事？】

林星漸都沒問他是誰，直接問什麼事。

楚景暔原本想說的，發現林星漸沒問，于是重新思考在想回什麼好。

但他沒思考太久，他知道林星漸沒耐心。

【N：來因為早上的事跟你道歉】

楚景暔解釋完，後面跟着發了一個“對不起”的表情包。

是一個不算可愛，但絕對不諷刺的表情包。

楚景暔現在非常慶幸他因為怕惹到家裡人不好意思道歉，而去存了一些家族群裡的表情包。

林星漸那邊回的不算慢，但也不快，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樣變了好幾次。楚景暔才收到林星漸的信息。

【林：我明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