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漸是将近十二點到的宿舍。

他這兩天都會呆在學校直到出發。

宿舍門打開，梁樹柯下意識把手機往後一藏，看到是林星漸才松了口氣。

“吓死我了。”梁樹柯拍拍胸口。

“回來了。”楚景暔看着林星漸，放下手裡的筆站起身。

林星漸滿身風塵，沒回話，是沒聽見，又或是不想回，把眼鏡取下來放到床上，準備去洗澡。

楚景暔默默從箱子裡拿出一瓶沒開過的水放到林星漸欽定的座位上，又回到原來的桌前坐了下來。

物理題好難解。

也不知道林星漸怎麼不學都能做出來。

他們三個人在一個宿舍一向是這樣，就像是熟識的陌生人，偶爾能搭上兩句，大多數時候是不說話的，特别是林星漸不說話的時候。

林星漸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他的座位他一向不允許别人動，放他桌上的水，想也知道。

林星漸把水拿過，試探着把瓶蓋擰開一點又擰回去，晃了晃手上的水。

“謝了。”

楚景暔淡然一笑，看着他上床。

林星漸洗漱完就睡了，睡得早，他們兩個人都不敢吵，梁樹柯玩到一點半，楚景暔就寫到一點半，最後還是沒寫完。

數學沒寫，英語作文沒寫。

楚景暔吐出一口氣，開始輕手輕腳收拾東西，心緒不甯。

——啪嗒。

放在卷子上的筆沒放穩穩掉在地上，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明顯，楚景暔沒先撿筆，而是轉頭看向林星漸的方向。

他不敢動，在心裡道了一萬次歉，求林星漸沒醒。

可惜林星漸的睡眠實在淺，被突如其來的響聲吓到是肯定的，皺着眉睜眼，下意識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楚景暔一直注意着林星漸那邊，在林星漸有動靜，打開手機的那一刻，他的腦子比嘴還快的主動道歉：“對不起。”

林星漸累到不想說話，但楚景暔那副是不得到他發話不敢走的樣子，讓林星漸不得不提了點勁，隻是說出來的話不怎麼好聽。

“站着不動幹什麼？要我請你嗎？”

“沒有。”

見林星漸沒有發火他這才松了口氣，蹲下身，把筆撿起來夾在卷子上，最後把燈關掉。

整個宿舍在一瞬間黑下來，窗戶拉的嚴嚴實實，即使習慣黑暗也沒有多大的改變。

林星漸把手機亮度調低，确定沒有要緊事才敢繼續睡。

一覺睡到淩晨五點自然醒，林星漸才覺得身心的疲憊感減輕了一些，房間裡還沒有特别亮。

林星漸在沒事的時候喜歡賴床，今天倒是有點特殊，因為這還是他第一次覺得精神挺足的。

輕手輕腳的洗漱完，林星漸把身上的衣服換成校服，喝水的同時翻了一下楚景暔的卷子，這才轉身出宿舍。

這個點的校園還沒有人，林星漸走在去教室的路上，邊走邊想事情。

一心二用的本領他早就爐火純青，忙的時候一心三用他也可以把事情做的很完美。

這是他的超能力。

楚景暔的态度讓林星漸一直很不解。

他覺得不像暗戀，畢竟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使然他就沒見過alpha暗戀的，但又不得不往這方面想。

楚景暔的觀察并不刻意，因為刻意的觀察很明顯，很容易被發現。

他更像是注意到了某些林星漸自己都沒發覺的、根本除他以外無人在意的瞬間。

可這個世界哪有這麼多的巧合。

别人硬背都記不住的事，林星漸不相信是巧合。

他挑剔，多疑，做事喜歡留一手。

會去打聽調查别人，對症下藥地給别人送東西，卻平等的對所有人保持警惕，以至于很少接受别人的好意。

可也不會蠢到明着做，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他隻會順着收下再找個四下無人的地方扔掉。

而在林星漸沒提過的情況下，楚景暔在宿舍裡從來沒有做錯過位置，生日聚會時知道他不喝酒甚至不喝冰水，私下給他煮姜糖水也永遠是自己先喝，甚至昨天給他的水是沒有擰開蓋子的。

一個問題和話題的開始和結束都卡在林星漸最舒适的地方，一旦他有一點不舒服就會立馬終止，但又和其他人少說少錯的戰戰兢兢不同，楚景暔通常是主動找林星漸說話的那個。

能感覺到有些事他想了解，但在自己明确的拒絕後他就再也沒提過了。

這些事太小了，可能說明不了什麼，但就是因為小，哪怕是刻意的去做，被照顧的那一方不細想就不明顯。

他想的心都亂了。

被說自戀也好。

林星漸倒希望是他想多了。

教室裡沒人。

林星漸把數學試卷翻出來，擡頭看了一眼放在教室正中間的鐘表。

一個小時，夠了。

楚景暔起床就沒看到林星漸，到教室也沒看到，整潔幹淨的課桌已經說明了一切。

林星漸又走了。

他不禁有點失落。

總是這麼來去如風的。

但視線回轉，桌子上名字那一欄寫着“楚景暔”三個字的數學試卷讓他愣了愣，聽到上課鈴聲坐下來。

楚景暔一看就知道是誰寫的，寫沒寫名字沒什麼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