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門位于青州的西仙山,與京城所在的甯州接壤,是以離京城隻有幾天的路程 。
俞少璟一邊帶着簡兮上山,一邊介紹道:“上山的路都是設了迷陣的,一般人是闖不進去,你可以放心。”
上山的路上,俞少璟說起了司空門的創立,俞少璟的太姥爺俞伯鈞獨創了司空劍法,名揚江湖,一時追随者衆多,便創立了司空門,可空劍法雖然隻有七十二式,卻深奧玄妙,能得精粹的弟子不多,十來個弟子裡面,隻有自己的兒子俞泊文能傳承。
俞泊文雖然劍術高超,但性子使然,并沒有把司空劍法發揚光大,倒是把司空劍法的學習心得寫成手劄《司空三七十二劍》,傳給後世子弟。
俞泊文的兒子俞志林,就是俞少璟的外公,劍術隻是中規中矩,經營之術卻比劍術好倍,他在山下開設劍館,買下鋪子收取租金,更把西仙山買了下來,司空門安于一方,司空劍雖然學徒衆多,卻是淡出江湖,活躍于市井之中了。
俞志林隻有一女俞溪竹,但收養了兩子,一為趙淩天,另一為甯百川。三人之中,沒有一人有劍術天賦,俞少璟少時卻難得有天賦,俞志林便把《司空七十二劍》傳給了少璟,少璟居然自學成才。
俞志林去世前,把一半的家産留給女兒和外孫,另一半又分成兩份,留給了養子趙淩天和甯百川。甯百川是個不喜出名的性子,劍坊便讓趙淩天打理,他更喜歡管理生意,俞溪竹去世後,俞少璟的産業都由甯百川代為打理。
“所以,門主不是你的師父。”
“我沒有師父,我的劍術是我娘指點的,外公見我資質不錯,就把外曾祖父的手紮讓我潛心研習,嚴格來說,我的師父應該是我的外曾祖父。”
簡兮也沒有多問,她聽出來,俞少璟是随母姓的,在這段故事裡,他一句也沒有提及自己的父親。
兩個時辰的腳程,兩人來到了司空門,司空門依山而建,沿着山路到了半山腰,就是正門,司空門占地不大,一名老仆正在庭中打掃。
山中秋意初染,紅黃綠葉交映相輝,百鳥鳴啭,樹木迎着秋風奏出悅耳的山歌,小簡不禁覺得心曠神怡。
兩人剛入屋内,一名少年便歡天喜地迎上來:“師哥,你怎麼這麼晚,我還以為碰不上你了。”
俞少璟寵溺地摸了摸少年的頭,笑着到:“這不回來了。”
這是小簡第一次見到他如此笑,眉宇舒暢,黑曜石般的眼睛溢着溫柔的光,像是那暖陽的化身。
他擡起雙眸,接上小簡的目光,笑意更盛。
身後的少女約摸十六、七歲,一臉興奮:“少璟師哥總算回來了,還帶回了一位美麗的姐姐。”
“學舟師哥呢?”俞少璟問道。
此時,一名身穿淺色長袍,中等身材的男子向他們走來,他年紀稍長,微笑看向俞少璟,目光卻落在小簡身上。
俞少璟向三人介紹道:“學舟師哥,這是小簡,我在路上不慎中了蛇毒,幸得她相救,因此我答應護送她回京城。門主呢,他傳書讓我回來的。”
小珊吃驚:“居然能讓師哥受傷,到底是什麼樣的蛇?”
他的目光定在小簡身上,聽到俞少璟問起,才答道:“師父昨天說要閉關三天,臨閉關前讓我盡快送小珊回家,也護送小牧回天地堂,因此,我們打算明天一早便起程。”
俞少璟給則向小簡一一介紹:“這是門主的弟子,林學舟師兄。還有小珊和小牧,都是來司空門學劍的,因為是與司空門有交情的友人送來學藝,所以住在山上。”
說完又奇怪:“門主既然要閉關,為何要召我回來,卻又把你們遣出去。師哥可知,門主召我是何事?”
“我不知道,不過三天很快就過了。天都快黑了,你們去梳洗一下,明日我們就要下山了,今晚我們好好吃一頓,當作踐行了。”
俞少璟把小簡帶到一間簡單整潔的房間:“山上人不多,門主的住處在北面,門主喜靜,我們平時都在東面。隻是東邊房間不多,而小珊的房間比較小,兩人住太擁擠,你這幾天就住我的房間吧,我和小牧擠擠就行。”
簡兮看着整潔的房間,愉快地點點頭。
簡兮見房間的角落一隻箱子打開,卷紙掉落地面,便問道:“你的東西亂了,我幫你收拾一下吧。”
俞少璟上前,道:“我來就行。”心中卻納悶,是誰把這箱子打開的。
簡兮展開紙卷,紙上寫着一句詩“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挂雲帆濟滄海。”
“是我母親臨摹我父親的字。”俞少璟主動提起了父親。
“你的父親是位志向高遠的人,你母親肯定很崇拜你父親吧?”
“母親确實很在意父親,可惜,他們的緣份并不沒有得到善果,不過這都是以前的事了。”俞少璟三兩下把東西收拾好,塞回床底下:“你梳洗一下,等下直接去庭院就好。”
簡兮見他為數不多的提起父母時的神情,總是黯然無光,怅然若失,猜想父母定是他心中所痛。他的母親和弟弟都不在人世了,隻是不知道他的父親身在何處,他必然是渴望親人而不得。
太陽剛落,星辰還未升起。
山中的夜空一片湛藍,一鈎彎月懸挂半空,清爽的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松香,遠處的蟲鳴時停時續,忽高忽低,讓人心情舒暢。
不知是誰想的主意,把晚膳安排在這庭院中,幾個人熱熱鬧鬧地擠在方形的案幾邊,吃着尋常的小菜,熙融溫馨,小簡多月來經曆了親人盡失,流離失所,直到這一刻,真正的放松下來。
林學舟用幹淨的筷子夾了野菌給簡兮,道:“外面吃不到這麼鮮美的菌子,你多點吃。”
小簡掃了一眼俞少璟,低聲道:“謝謝。”
林學舟又道:“如果你喜歡吃,我明天可以帶你去采一些,順便逛逛西仙山。後山有小溪,還可以抓魚和螃蟹,很好玩的。”
小珊耳朵尖,插嘴道:“師兄,我們明天不是要下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