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幾個月種種畫面,一直零零碎碎地在在簡兮的腦中浮現,如今,她要把它們串連起來,也是需要把它們串連起來了。
本來,這些話她到陛下面前還是要說一遍的,可是,她願意讓俞少璟知道這幾個月的事,也許這個時機正好。
車内的兩人都安靜地等待,隻有車輪輾過路面的聲間,簡兮緩緩擡眸,道:“我記得那天,宮裡宣旨讓我去小住幾天,陛下以前也會讓我去小住,雖然我不願,可爺爺讓我這次務必聽話,那我便去了。隻是在宮裡我百無聊賴,除了去安樂公主處,便是去上華林騎馬,練箭。住了三天,我就想回府,請旨出宮,皇後娘娘說太後身體不好,讓我在宮裡多呆幾天,我沒法子,但是我偷偷拿走了安樂公主的令牌,想着如果皇上再不讓我回府,我就偷偷出去。那天,我照樣在上華林,韓軒急匆匆地來找我,說我爺爺前兩天被揭發了參與蕭王謀反案,陛下剛剛判了流放韶州,但是赦免了我。我責問他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他說是陛下叮囑千萬不能跟我說,我聽了就想立即去找陛下。
我跑到明德殿外,侍衛和宦官們都不讓我進去,聽說爺爺已經起程流放,我再也不想等,就用令牌偷偷出宮了。我騎了馬半天就追上了,爺爺跟我說,這是陛下為了平息風波的權宜之策,讓我回去,我不肯,他就說他寫了信給雲德武大人,讓他代查此事,讓我去找雲大人,不要跟着他。我怎麼能抛下家人獨自回去,此時,一群山匪過來,把我爺爺和我爹殺了,爺爺是為了保護我而死的,我娘見到我爹死了,她是自殺殉情的。”
俞少璟心疼地看着蘇簡兮,目睹自己的家人慘死在自己面前,這是何等的痛苦。
“可那些惡人還想殺我,我急忙上馬逃跑,我的馬上有箭,我的馬是千裡良駒,我很快就逃到了密林,我以為自己已經擺脫了他們,可是原來他們一直在找我,我又逃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終于被他們追上了,把我逼到懸崖邊,我就跳了下去,失去意識,我醒來時發現在江上飄着,水勢突然很急,狂風暴雨,我根本使上不力,我用衣帶把自己盡量跟木闆綁在一起,最後我又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我被沖了上岸,我全身都疼,腳應該是骨折了,肋骨也斷了兩根,模模糊糊感覺到有人給我喂水,也聽到有人痛苦的叫聲。等我清醒時,我就躺在草堆上,就是一個小小的石洞。發現那是峽谷,一邊是高高的峭壁,一邊是淺淺的溪水,給我喂水的,居然是一隻猴子。”
兩人都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簡兮看兩人的表情,笑了笑:“我自己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巨大的峭壁凹進去的一丈深的地方,我就在一個角落躺着,而我面前還有一個人,披頭散發,骨瘦如柴,青黃色的臉滿是皺紋,還被鐵鍊鎖着,我很害怕,後來發現,她能馴服猴子給她送食物,也是她的猴子給我采藥送水的。那時我的腿折了,肋骨也斷了,幾乎動不了。我生生地躺了一個多月,這個人樣貌恐怖,但卻是好人,她可能是中了什麼毒,每天都發作,她叮囑我千萬不能靠近她。
一個多月後,我身體已經恢複,想回京城,這女子讓她的猴子小七帶我出密林,還給了我一瓶藥,讓我如果不小心被山裡的毒蟲咬到的時候可以解毒。我在密林裡走了不知道多久,身上什麼都沒有,餓了就吃野果充饑,中間還迷了路,終于走出了巫州,那個藥丸,也确實能治病救人,我以簡六的名字救了不少人。然後一路到了雲慶山莊,認識了雲大人和俞少俠。接着,就是回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