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江小姐是要毛遂自薦?”
江沐安搖搖頭:“抱歉黑木老師,那個人不是我,但他已經在路上了。”
“再說一次,江小姐,我不等遲到的人,這是我的原則。”
黑木智久臉色沉了下來,把桌子上的帽子戴回頭上,起身準備離開。
尚錦程從錄音間内走了出來,有些驚訝地見到在場幾人看向他的眼色,黑木智久頓了頓,江沐安已經把手機放到他眼前。
黑木智久想離開,但是手機内傳出的樂音,讓他停下來了。
鋼琴的旋律從手機裡流淌而出,如同清泉泠泠,掠過草被,掠過卵石,輕輕敲擊在石壁上,然後回旋的餘波在水潭間蕩漾。這一定是深谷中的清泉,四周被高山掩映,因而光線十分昏暗,就連這泉水激石之聲也帶着一絲凄清。
這首曲子的彈奏就給人這樣的感覺,明明是舒緩的,錯落有緻的旋律,并沒有抑揚頓挫,沒有情緒的高昂,但聽的人還是能感受到那種身處幽谷中凄神寒骨之感。
黑木智久就這樣站着,從開頭聽到曲子終了,他還站在那裡很久,才有些晃過神來,然而樂曲給他的感染力還久久萦繞在他身上。
“這是……”黑木智久微微擡起眼睛,看向面帶微笑的江沐安。
“幸君彈的曲子,我不知道幸君唱歌怎麼樣,但是至少,黑木老師,如果讓他來伴奏,一定能給您的曲子增色不少。”
剛才鋼琴曲的演奏水平,确實是超一流的,尤其是奇特的情緒感染力,黑木智久也很難說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感覺,演奏者的感情,聽者感同身受。
“你剛說在路上的演員就是他?他是演的什麼角色?”
聽到黑木智久這樣問,茉子和山下孝一終于從對于知幸演奏水平的驚訝中緩過神來。
山下孝一收了下巴,露出一些笑容:“演的是雨宮影。”
為了更好地作出符合電影的曲子,黑木智久是看過劇本的,所以聽山下孝一提到這個名字,了然地點了點頭。
“能再放一遍嗎?”
黑木智久問道,幾人臉色皆是一亮,江沐安微微一笑。
樂音再一次飄在空中。
黑木智久坐了下來,閉上眼睛,在感受樂曲的情緒力量。
樂曲的尾音缭繞,吹起衆人心中的漣漪,久久不能平息,黑木智久擦了擦有些濕潤的眼眶。
彈得真是太好了。
江沐安說的對,唱歌怎麼樣暫且不提,如果這個幸君願意給他做的曲子伴奏,他的曲子能增色不少。
而且聽完這首樂曲,黑木智久突然間創作的靈感爆棚,他突然有一種想法。
新曲子不要其他樂器,隻一架鋼琴,彈出緩緩的帶着些哀傷和溫暖的旋律,就像逝者臉上微笑帶給人的感受,這首曲子就非常符合這部電影的調性了,而且很特别,很震撼!
黑木智久是一個很靠靈感的詞曲作家,一有靈感,馬上就掏出紙筆,視剩下的四人于無物,專心緻志地寫了起來。
剩下的人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擔心打擾了這位天才詞曲作家的思緒,隻是互相傳遞着眼神,驚異的,疑惑的,慶幸的,感動的,什麼情緒都有。
尚錦程微微抿了抿唇,心緒有些複雜。
幸能将鋼琴彈的這麼好,他心中有一絲驕傲,比自己彈的好還要驕傲。
不過,有一種其他情緒掩蓋了這種驕傲。
幸從來沒告訴過他自己會彈鋼琴,更别說在他面前彈了。而江沐安非但知道,甚至還有他彈鋼琴的錄音!
為什麼會有錄音呢?難道幸是專門為她彈的嗎?
他的腦海中浮現了畫面:幸坐在鋼琴前,他的指尖在琴鍵上跳動,身體随着有韻律的微微起伏,偶爾,他長長的睫毛擡起,一雙清亮的眼睛望向坐在一旁聆聽的江沐安,然後對她一笑。
江沐安回以微笑,她一定穿的非常漂亮,她會這樣穿的,幸也穿的像電視裡那些西裝筆挺的鋼琴家,兩個人暗送秋波眉目傳情,真是登對。
登對個屁!
尚錦程嘴角抽了抽,江沐安輕輕掃了他一眼,然後向他指指自己的手機,下巴微擡,滿臉的得瑟。
她的嘴巴微微動着,卻沒有發出聲音:“我還有好多哦,略略略!”
尚錦程感覺自己的血壓在飙升。這個女人有時候真蠻欠揍的,明明知道他夠窩火了,還要再添兩把柴。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然後門被打開,晴美将知幸引了進來,然後她自己出去把門帶上了。
黑木智久擡起頭,打量了他一眼,卻見他穿着很普通的衛衣工裝褲(雨宮影的戲服),但身上的氣質卻尤為出衆,尤其是一雙眼睛,瞳仁大而黑,似乎帶着一絲暗淡,是那種帶着藝術氣息的眼睛。
或許,他能唱歌也說不準,一邊彈一邊唱,看上去很有故事感,總之唱的不可能比那個錦程君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