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節外生枝,秋桂花把石小草娘倆藏在自己屋裡一天,畢竟家裡還有一個管不住嘴,講不了道理的。
秋桂花沒有女兒,可石準的孩子再好,她
也當不成自己的看待。不過是念着從前,石小草自己不得寵,還能在她受委屈,忍不住的時候過來安慰兩句,秋桂花這才想着拉她一把。
要是找過來的是她姐姐石小花,那得被秋桂花攆的有多遠滾多遠。
說起來生石小花的時候,正是秋桂花進門的那年。雖說不是老太太心心念念的孫子,可到底是她疼愛的大兒子的第一個孩子,抱在懷裡也是親親熱熱的,辦的百日禮比她進門的陣仗可熱鬧多了。
她石小花被養的也刁鑽,拿她們這一家人跟下人似的使喚。
又過了兩年才有的石小草,一看還是個丫頭,别說老太太了,石準臉上也不好看。漸漸長大了,看她模樣不如石小花,又膽怯木讷,嘴上也不甜,要不是她還有個親娘在,過的日子未必比她們好到哪裡去。
葉遇舒坐在屋檐下,手裡改着舊衣。石小草抱着女兒跑出來,就隻有身上穿的一身衣服,已經髒的不行了。燒了水給她們簡單擦洗了下,家裡倒是能找到衣服給石小草換上,可沒這麼大孩子的衣服。
正好原本這些舊衣,葉遇舒就想抽空看看,把能改的就改了,不能改了就拆了糊鞋底子的。
哎,他是沒孩子的,剛剛胡月看了下那孩子,差點掉眼淚,那手腕細的看着隻有瑩哥兒一半粗。要不是聽他們說,葉遇舒怎麼也想不到她居然已經是個七歲的孩子了。
石小草說這孩子單名一個馳,是她自己給取的。雖然沒人教她識字,但她聽人說起過這個字是縱橫馳騁之意,是個很好的名字。
“诶,他不是個秀才嗎?這都取得什麼名啊。”花啊,草的,他們那裡小名叫這個的都少。
葉遇舒越了解石青越從前過的日子,心裡越氣,那些人的名字都不想從嘴裡喊出來,覺得晦氣。
“嗯!别說她們了,就我們家這倆。”秋桂花說着停下手,點點坐在一旁搓麻繩的石青越,“一個小根,一個小藤,什麼鬼名字,我才不要呢。”
“啊~這算什麼名字。”葉遇舒撇撇嘴,還讀書的人家呢,這村裡不認字的也少有取名這般随意的。
“是吧,後來我自己去找算命的,給他們重新取得名字。”
“呦,他們名字還是算出來的呢。”葉遇舒眼睛亮亮的看着石青越。
“也不算,算命的不都識字嗎。不過我給錢的時候,那先生心情好,饒了一卦。現在想想,還怪準的呢。他說青越大了會多與山上打交道,讓我帶他多去拜拜山神,現在一想,可不是天天跟山上打交道嗎。”
秋桂花停頓一下,甩甩手,才繼續道:“就因為算的這卦,我原本從他取得那幾個名裡挑的是青山和青川,想着兄弟倆嗎,正好山川。結果一聽老跟山上打交道,我想還是算了吧,又選了青越這個名。”
改衣服比做新衣快,又是小孩的身量,葉遇舒這一上午就做好了。瞧着秋桂花錐鞋,手上有些費勁,便接了過來。
秋桂花沒和他掙,拿起身旁的舊衣,也改了起來。都說送佛送到西,要是外邊真有石小草的活路,她這裡好東西沒有,拆出來兩身換洗衣物,再給鞋換個鞋面子,還是可以的。
石青川吃了早飯,早早就出發了,他腿腳快,沒到午飯就回來了,帶的消息還是好的,隻是細節得人到了那裡才知道。
秋桂花一聽,心想待久了難免夜長夢多,當下拍闆,讓石青川跟着走一趟,第二天一早就出發。
晚上石青越一進屋,就看到葉遇舒又把那床被給鋪上了。
“今天還分被啊。”
“當然。”葉遇舒頭一擡,說的是理直氣壯,“咱們都好些天沒上山了,太散漫了。明天她們走的早,送完她們我們就上山。”
說完,葉遇舒麻溜的鑽進被子裡,連個頭頂都沒給他留。
石青越無奈的歎了口氣,轉頭吹了燈上床,連人帶被子摟進懷裡,暗自可憐了下自己。
“嬸子,這些東西還是拿回去吧,給的夠多了。”石小草紅着眼眶,輕聲推拒。
也不知道那邊什麼情況,秋桂花給拿了些米面,又數了幾百個銅闆,加上石青越之前給的,湊了一兩銀子給她娘倆帶上。
“你先拿着,等以後你發達了,多記着我的好就行。”
秋桂花說完轉身又給了石青川幾十個銅闆,“青川,這路遠,你來回找個車,早去早回。”
“那也不用,我身上還有呢。”
“你有是你的,這是我給的。”秋桂花直接把錢塞進他的懷裡。
大清早的,怕驚動别人,他們連盞燈都沒點。
“好了。”秋桂花上前把孩子的衣服緊緊,“趕緊趕路吧,早到早安定。”
送她們走後,葉遇舒和石青越收拾收拾,也上山了。
“怎麼了,沒摔着吧,不然你走前面吧。”再次聽見身後的動靜,葉遇舒回頭對着石青越說道。
“沒事,走吧。”
石青越推着葉遇舒,讓他繼續走在前面。本來光線就暗,山路又不好走,他怕葉遇舒摔着,一直注意着前面。沒想到一路走來,葉遇舒如履平地,他卻差點摔了好幾次。
“嗖”的一聲,伴随着幾聲鳥叫聲,葉遇舒歡呼着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