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茹也就算了,可這周藤算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她究竟耍了什麼手段,明明才回國幾個月,怎麼就搭上了陳家,真是見了鬼了。
眼看着氣氛僵在這裡,季庭川耳朵動了動,轉頭看着外面道:“大哥回來了。”
季茹皺眉,滿屋的人登時縮頭不語,季庭方進來的時候誰也不看,隻扔下句“跟我過來”就往樓上走去。
說的是周藤。
季茹動怒不許,所有人幾乎都斂氣閉聲,季庭方如果和季茹吵起來那簡直是腥風血雨,當年不是沒有見過。
但周藤立刻上前站在中間了,拍着她的背安撫,“沒事的,媽,我又不是小孩了,你消消氣,去喝點東西。”
這兩個人互相都把對方當孩子哄。
季茹看着她很久,才驚覺周藤長大了,記憶裡那個滿眼天真的孩子早就一去不返。
誰能一直天真。
季庭方進門,煩躁地扯了扯衣領,倒了一杯烈酒,下巴一擡,示意周藤坐下,季庭方坐滿眼疲憊,将一個文件放在她面前。
這談生意的架勢,周藤心底無奈笑了笑。
他開門見山,“這是那邊給的項目書,你可以看看,季茹說得對,你不是季家人,我送她離開的那幾年裡雖然給你打錢,但是後來也發現你一分都沒花,你不欠季家什麼,所以這次的事情,你如果不想我們沒有立場強迫你,我看的出來你不需要季家,也不在意這一大攤子的事情和生意。”
他頓了頓,看周藤的眼睛,那雙眼始終霧蒙蒙,季庭方隻覺得再精明的人也看不出來這丫頭到底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她是真傻還是假傻,隻能接着說:“可是你顧念季茹。”
周藤的眼睫顫了顫。
“季氏集團是她的家,她的事業和季家也是關聯着的,如果你能考慮一下的話,這其實是一件雙赢的事情。”
他說得對,周藤顧念季茹,她對所有人的态度取決于季茹,季茹在意的人她在意,季茹不在意的人,她一個眼神也不會給。
孑然一身的人什麼也不怕。
眼前這人,和她沒有多大的情份,但他畢竟是季茹親大哥,況且當初季茹離開後周藤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安排的,她念着恩。
所以周藤很給面子的翻了翻項目書。
“六個億?”
季庭方挑眉,點了點頭。
周藤喃喃道:“原來我這麼值錢。”
季庭方神色有些古怪地試探道:“我能查到的這位陳少的資料很少,一個月前貿易論壇會上也隻是遠遠見過一次,這項目書是他派人送過來的,我也隻能大緻知道他年紀和履曆。”
“高中保送華大,大學期間申請兩項技術專利,還沒畢業接管了陳氏集團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子公司,自己注資搞半導體産業,短短兩年在集團内部反向購買,把家族裡幾個長輩踢了出去,成了陳家實際掌權人。”
“同時創立深海,搞海上船舶運輸和海洋污染治理工程,深海在他手上短短幾年市值呈指數上漲。”
周藤翻了翻那資料,心想,不用查的。
她回答:“沒關系,我答應,她那邊我會去說的。”
提起季茹,季庭方又倒了杯酒,寂靜像無聲歎息,一時無話。
可就在周藤站起來要離開的時候,季庭方扣了扣桌子叫住她。
周藤看着他,季庭方傾身,沉聲說:“你要是真的不想也可以說出來。”
周藤苦笑,“真的,沒關系。”
季庭方沒再說什麼,到最後也沒問周藤究竟是怎麼認識陳空的,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利益在前,别的不重要。
他不問,季茹還是要問的,她這幾年有一種過度投入工作而生出的強勢,把周藤來回審問。
周藤裝傻充愣,隻說兩人偶然相識,季茹盯着她半天,啪一下打開了電視,上面的新聞已經循環播了一上午了,但是周藤還不知道。
周藤看着那個熟悉的面孔,緩慢地眨眼,微微變了神色。
男人一身正裝,不苟言笑,讓人忽視了他骨相本柔和的事實,隻注意到了那略顯鋒利的眉眼,面容冷峻疏離卻沒有一點商人氣息,他在鏡頭裡一站,财經新聞直接變成了娛樂報道,仿佛八十年代的港台電影明星在接受采訪。
那記者将話筒一攔,緊張卻犀利地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傳言您婚期将近,請問是否屬實,報道中對于女方消息一無所知,請問這婚事是家族安排還是商業炒作?”
男人将要離開的腳步停住,眯了眯眼,讓人生出一種他很滿意這個問題的錯覺。
他對着鏡頭,一字一句回答:“我們是交往很多年的男女朋友。”
報道的聲音還在繼續,季茹關了電視,看着她,語氣無奈:“寶寶,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藤怔愣着,而後垂眼,“他是……”
“前男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