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四娘再度來超市,提出想要再預訂一大批貨物時,周梨是感到意外的。
但見喬四娘能在挫折中重新站起來,她的内心是欣慰的。
俗話說得好,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了再來一次的勇氣。
很顯然,喬四娘纖弱、瘦小的身體裡,蘊含的是堅韌不屈的女性力量。
周梨問:“你想要預訂什麼?”
喬四娘面色漲紅,頗有些忸怩。
半晌,她見超市裡沒有男人,才拿出一包東西,說:“這個。”
周梨:……這不是衛生巾嗎?
她訝異:“你是決定售賣這個了?”
衛生巾在這個位面屬于滞銷貨。
男人用不上。
女人因價格和诃子不包裆的原因,更傾向自己用布和草木灰做的月事帶。
如果要推銷衛生巾就得連着内褲一塊兒推。
饒是這樣,很多女性在聽說衛生巾的作用後,會因為羞恥心而不敢多看一眼。
如同此時的喬四娘——她的耳朵已經紅得能滴出血來。
喬四娘點了點頭,又擔憂這對神女不敬,忙道:“回神女,是的,我想賣月事帶。”
做出這個決定,她是和殷椒、窦娘商量過的。
而之所以有這個念頭,是因為前不久,她的妹妹九娘來月事了。
九娘已經十三歲了,但因生活艱苦營養不良,直到前不久才來初潮。
九娘吓壞了,以為是得了什麼絕症,哭着找喬四娘說想吃一頓飽飯再死,不想到了地下當餓死鬼。
喬四娘當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她一邊安慰妹妹,一邊給妹妹拿自己的月事帶,先将就用着。
這時,為了更好地處理流寇,而來找喬四娘了解被劫詳情的冼三娘撞見了這一幕。
她說:“你用過的月事帶怎好給别人用?”
喬四娘說:“我洗幹淨了的。”
冼三娘說:“洗幹淨了也不行,這貼身之物不能跟别人混用,神女說對彼此都不好。”
神女都被搬出來了,喬四娘立馬收回了月事帶:“啊?”
冼三娘又說:“超市裡有月事帶,那可比我們自己做的月事帶好用。”
眼下讓她們跑上山去買有些不切實際,冼三娘便借了一片衛生巾給九娘。
但她尴尬地發現九娘連诃子都沒有。
想到姐妹倆父母雙亡,嬸嬸也沒有義務替她們操持這些,冼三娘歎了口氣。
她把自己給女兒買的沒拆封過的内褲、背心式文胸給了九娘。
——冼三娘之所以會備着這些,是因為她經常跟周梨交流。
周梨為了推銷超市内的商品,也會見縫插針地介紹它們的用途。
冼三娘正是從周梨這兒知道了,很多女人難以啟齒的病都是因為不講衛生。
當然,她決定開始勤加清洗身體、衣物,不僅是因為衛生問題,還因她認為這樣可以離神女更近一些。
否則,為何春社祈神祭祀前,參加儀式的人都要沐浴更衣、焚香佩香?
冼三娘從姐妹倆的身上獲得了啟發,決定号召和引導寨子裡的女人,給她們上一堂關于衛生與隐疾的課。
喬四娘姐妹和殷椒都去蹭了這堂課。
她們也從冼三娘這兒得到了靈感。
“嬸嬸、窦娘,我想到了……與其賣人人都需要的東西,還不如賣女人都需要的東西。”喬四娘說,“每個女人都需要月事帶,但流寇、蠻兵、官吏多是男人,他們不需要月事帶。”
她們經商的路上最大的風險來自于男人。
所以隻要售賣男人不需要的東西,就可以降低被掠奪的風險。
還有,月事帶輕薄,運送相對輕松方便,她無需再雇傭那麼多男人。
與此同時,她可以多雇傭一些女子,由女子負責銷售這些月事帶。
當然,她花了這麼多錢拿下了桂陽監的經銷權,她不會放棄售賣别的貨物。
但比起自己去售賣,她可以授權給寨子裡沒有生計的流民。
畢竟經銷商也不見得需要自己親自去銷售。
當她發展出多個貨郎(下線),再讓這些貨郎攜帶少量的貨物分别前去桂陽監售賣,便不會引來别人的觊觎了。
她的想法得到了殷椒和窦娘的支持。
…
因擔心之前的事令神女對她的感官非常不好,喬四娘這次幾乎是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了。
周梨思忖片刻,說:“你的想法很好,但你知道這衛生巾……月事帶的價格嗎?對很多普通百姓而言,一天四五片,兩斤米就沒了。月事往往會來三五天,幾天下來至少要用十五片。連溫飽問題都沒能解決的人會去考慮月事嗎?”
這還是往少了說。
量大的女性可能一天會用五片日用加一片夜用的。
過了頭三天,量小了,也需要勤換,否則容易滋生細菌。
适用于量超少的護墊,别看尺寸縮水了,價格可是一點都不帶縮水的。
她擔心喬四娘的想法過于樂觀了。